“易斯顿!你看看这是什么!”卡雷尔边发出夜枭般的尖笑,边用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唰”地划开帷幔。阴影里蜷缩的俘虏应声颤抖,捆缚的麻绳深陷进他满是鞭痕的皮肉——这是个穿着北明军装的杜伊夫根农夫,左脚靴子破洞处露出黢黑的脚趾。
易斯顿认得这种伤痕——只有王室拷问室的倒钩鞭能抽出这种螺旋状创口。
“说!把你看到的再说一遍!”卡雷尔一脚踹在俘虏肋下,裹着金箔又镶着孔雀石的战靴溅起血花。
“北明的大营……每天都要烧好几车尸体……”俘虏咳着血沫,缺了门牙的嘴漏风却吐字清晰,“今天早上又拆了军营里的三十口灶头……军医帐篷飘出来的药味比粪坑还呛人……”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土砖,“这是小人趁乱偷的……上面还粘着瘟疫病人的脓血……”
易斯顿接过土砖的瞬间,指尖传来诡异的温热——这分明是刚用火油炙烤过的把戏。他注意到俘虏虽然涕泪横流,但说话的逻辑却依然清晰,完全不像是容易妥协于酷刑的人。
易斯顿的瞳孔骤然收缩。虽然接手参谋部没多久,但是他对现在这个北明军队的统帅有了相当深的研究——那个将领有着十分毒辣的眼光,往往能从绝境中发现一丝战机,而且敢于自己深入险境。
“陛下!”易斯顿突然单膝砸地,铠甲与大理石地面碰撞的巨响惊动了窗外的乌鸦,“这北明将领最擅绝地反击,我研究过他进入杜伊夫根以来的所有战役,无一不是——我请求调三支轻骑试探。”
“试探?”卡雷尔突然抽出腰间镶着翡翠的佩刀架在易斯顿喉间,他浑浊的眼球凸出如蟾蜍,“我把最后的四万精锐交给你,今夜由你亲自率领。”
卡雷尔的声音温柔得好似毒蛇吐信,他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易斯顿的眉骨,“如果得胜归来,你就是世袭亲王……”指甲突然刺入眼睑,“但如果败了——”腥甜的血珠滴在铠甲甲上,“你全家都会在斗兽场和发情的犀牛共舞。”
易斯顿的指节攥得发白。他想起今晨在参谋部暗格里发现的血书——那是前任临时总参谋的绝笔,写着“伴君如饲虎”。更想起三天前被扔进熔炉的十二名谏官,他们的惨叫与金锭融化声混成地狱交响。
“属下……领命。”
……
尼奥城的集结广场上,四万王室的近卫精锐正在给战马裹蹄。这些王室最后的底牌确实精锐非凡,即便知道这可能是有来无回的战事,握缰的手依然稳如磐石。但易斯顿注意到,他们胸甲上象征荣耀的狮鹫纹章正在悄然脱落——那是工匠们用劣质胶泥赶制的赝品。
“将军,真的要夜袭?”副将压低声音。这个出身寒门的汉子脸上还带着鞭痕——今早他多看了卡雷尔的宠姬一眼。
可易斯顿并没有回答副将的问题。当最后一缕残阳被夜色吞没时,尼奥城的青铜巨门发出垂死的呻吟。易斯顿的铠甲反射着诡异月光,他望着远处北明军营稀疏的炊烟,忽然希望那瘟疫是真的——至少能让这场荒谬的战争快点结束。
……
月光被乌云啃食得残缺不全,张儁乂蹲在了望塔腐朽的木梁上,嘴里嚼着的草根渗出苦涩汁液。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雷鸟铳的散热槽——因为连续的战事,雷鸟铳的子弹已经不够,目前只有最精锐的北明士兵和部分军官才有资格使用。
“咔嗒。”
脚下传来木料不堪重负的呻吟。数年沙场锤炼出的直觉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没有蝉鸣,没有夜枭振翅,连营火噼啪声都消失了。这种死寂比战鼓更可怕,是数万铁蹄裹着棉布踏碎荒草的声响。
“点火。”他对着虚空比了个手势,身后阴影里立刻亮起三簇幽蓝磷火——这是告诉埋伏在粮草堆后的弟兄:大鱼入网了。
整个军营像具精心伪装的尸体。东倒西歪的栅栏是用虫蛀木料匆匆拼凑的,中军帐破洞的帅旗上还粘着不知哪个倒霉鬼的鼻血。最绝的是马厩里那三十匹“病马”,是中午时炊事班往马槽倒了巴豆水,这会儿正拉得满地污秽,空气里飘着真实的恶臭。
易斯顿的先锋军像群贴着地皮游走的毒蛇。打头的重骑兵连人带马裹着黑麻布,精钢胸甲被涂成焦炭色。张儁乂透过雷鸟铳的准星看得真切,那个掀开帐帘的千夫长铠甲上镶嵌着象征荣耀的狮鹫纹章——这是杜伊夫根王室近卫军的标志。
“我呸!还以为是什么精锐。”千夫长的嘲笑声像是砂纸擦过铁锅。他靴尖踢了踢地上“尸体”,镶着红宝石的弯刀正要往下劈,突然僵在半空——那具面朝下的“尸体”后腰处,露出半截没有沾血的刀柄。
晚了。
装死的士兵们从裤裆里掏出淬毒手弩时,动作整齐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二十米外马厩突然炸开,三百匹浑身裹着湿泥的战马狂冲而出——马尾绑着的火油罐互相碰撞,火星顺着浸油的麻绳窜成火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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