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还活着?!而且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这帝国与北明厮杀最惨烈的战场最前沿?!
巨大的惊愕再次冲击着薛岳。
但他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沉默,审视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法孝直缓缓抬起头,迎向薛岳锐利如刀的目光。
他的眼神浑浊,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反应。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地打破了沉默:“薛……薛帅,别来……无恙。”
这声称呼,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薛岳负手而立,声音冷冽,听不出丝毫故人重逢的波澜:“法孝直……果然是你。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把老骨头,不惜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深夜闯入我的大营?”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法孝直空空如也的双手,语气陡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审问:“那枚令牌……为何会在你手中?公主……蒋月公主殿下……她现在何处?!”
最后一句问出,即便以薛岳的城府,声音也难免带上了几分绷紧的弦音。
那个名字,是他半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他曾倾尽所能追寻她的下落,却始终石沉大海。
如今,与她密切相关的旧人持她的信物突然出现,他心中那份沉寂多年的执念,瞬间被点燃。
法孝直再次咳嗽起来,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他艰难地调整着呼吸,并没有直接回答薛岳关于公主下落的追问,而是自顾自地,用一种平铺直叙却蕴含着巨大悲怆力量的语调,开始了叙述。他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砸在寂静的帅帐之中:
“薛帅想知道……我为何在此?一切,都是因为那座城里的一个年轻人……”
“呵……”薛岳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打断了他,“炎思衡?那个连斩我数员大将、负隅顽抗的北明先锋?他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又和公主有什么关系?!”
法孝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嗤笑,浑浊的目光投向帐外金兰城的方向,眼神变得悠远而痛苦,继续着他的诉说,声音低沉却清晰:
“二十九年前,先帝病重,朝堂上各皇子暗斗渐剧。蒋月公主奉密旨,代天巡视帝国东南边境,安抚边军,震慑不臣……一行人行至澜沧江畔,遭遇不明身份高手伏击……护卫‘月影’死伤殆尽……”
薛岳的眼神骤然缩紧!这件事,他当年隐约有所耳闻,却始终被官方定性为“意外遭遇山洪”,真相被彻底掩盖!他死死盯住法孝直。
法孝直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悲凉:“这根本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是蒋先念!是当今帝国皇帝蒋毅的父亲——蒋先念!我们都很清楚,以公主的能力,加上先帝的宠爱,她本就有希望成为帝国的第一位女皇!而他,蒋先念为了夺得皇储之位,居然派出的影卫和招募的江湖死士!下了绝杀令!”
“什么?!”薛岳失声,纵然他早已身处帝国权力漩涡中心,深知其中的黑暗,但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皇室秘闻,尤其是涉及他心中那抹白月光,依旧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蒋先念?!竟然是当时的二皇子,如今的帝国皇帝的父亲?!
法孝直的老泪无声滑落,混浊地淌过深刻的皱纹:“公主殿下身受重创,濒死……是老朽,还有田元浩、沮广平几个残存的侍从,拼死护着殿下,跳入暴涨的澜沧江,侥幸捡回半条命……却也……也因此流落异国他乡……”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薛岳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骨节微微发白。
他想象着那惨烈而绝望的一幕,想象着金枝玉叶的她如何在那滔天洪水中挣扎求生……心中那股沉寂多年的怒火与怜惜交织翻腾。
“后来呢?”薛岳的声音干涩无比。
“后来……我们辗转流亡,躲过无数追捕,进入北明地界……公主殿下伤势过重,虽经名医救治,保住了性命,却终究……伤了根本,落下永难痊愈的病根……”法孝直的语调变得更加沉痛,“不过……我们也因此得到了当时还在北明镇守边境的炎俊熙相助……他……他仗义相助,并没有因为我等身份不明而见死不救,反而悉心庇护……”
薛岳的眉头死死拧紧。
炎俊熙!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北明的悍将,和他薛岳也是老对手了。
竟然是他……
法孝直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秘密:“殿下与炎俊熙……朝夕相处,互生情愫……最终……最终结为连理……并……并生下了一个孩子。”
薛岳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射出骇然到极致的精光!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瞬间击中了他!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孩子?!
蒋月公主和炎俊熙的孩子?!
难道……
法孝直迎着他震惊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确认了他那可怕的猜想,声音虽轻,却如同惊雷炸响在薛岳耳畔:“那个孩子,就是如今金兰城内,北明先锋军团总指挥——炎、思、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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