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家族的宴会厅总是冰冷而耀眼。九岁的德拉科·马尔福穿着丝绒小礼服,百无聊赖地晃着腿,看着大人们交换着虚伪的恭维。水晶吊灯的光刺得他眼睛发酸,直到一道清冷的光泽攫住了他的视线。
宴会厅的角落,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独自站着。不同于其他孩子追逐打闹,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乌黑的卷发中,左侧额角挑出一缕如月光凝结般的银发,在吊灯下闪着奇异的光。男孩似乎察觉到了注视,微微侧过头。一瞬间,德拉科撞进了一双银灰色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孩童的天真懵懂,只有一片冰封湖面般的疏离和洞悉一切的锐利。那是阿尔文·莱斯特兰奇,一个姓氏与阿兹卡班铁窗紧密相连的男孩。德拉科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自在,又忍不住被那缕月光般的银发吸引。这就是初遇,在浮华与冰冷交织的纯血世界里,一粒微小的种子悄然落入心田。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喧嚣吞没了站台的告别声。德拉科正矜持地享受着克拉布和高尔笨拙的恭维,车厢门被拉开。阿尔文·莱斯特兰奇站在门口,墨绿色的校袍衬得他身形挺拔,那缕银发依旧醒目。他银灰色的目光淡淡扫过车厢,在德拉科脸上停留了一瞬,没有言语,径自在对面的空位坐下,拿出一本厚重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古老书籍翻阅起来。空气仿佛凝固了,克拉布和高尔噤若寒蝉。
“莱斯特兰奇?”德拉科试图打破沉默,带着马尔福式的傲慢,“听说你们家的图书馆藏着不少好东西?”阿尔文头也没抬,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声音平静无波:“好东西往往伴随着危险,马尔福。好奇心需要足够的智慧驾驭。” 那冷淡的回应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德拉科刻意营造的优越感,却在他心底激起一丝异样的涟漪。这个沉默寡言的莱斯特兰奇,像一本上了锁的、封面诱人的禁书。
五年级的霍格沃茨被乌姆里奇的粉红色恐怖笼罩。一个雨夜,为了逃避费尔奇的追捕,德拉科慌不择路闯进一间废弃的魔药材料储藏室。霉味刺鼻,昏暗的光线下,他看见阿尔文背对着他,魔杖尖端流淌着纯净如熔银的光芒,正压制着一团包裹着某件黑暗器物的、滋滋作响的暗紫色邪火。空气里弥漫着旧羊皮纸烧焦和黑暗撕裂的腥甜气息。阿尔文猛地侧头,银灰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锐利如刀锋,瞬间锁定了他。
“波特?”他声音微哑,带着魔力消耗后的疲惫和一丝讥诮,“看够了吗?想告发就去,门在那边。别在这里碍事。” 德拉科僵在原地,看着阿尔文专注而紧绷的侧影,那缕银发在魔杖光芒下仿佛在燃烧。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后退一步,悄无声息地替他掩上了那扇沉重的木门。门缝合拢的瞬间,他听到一声极轻的哼声。那夜之后,阿尔文不再是图书馆里一个疏离的符号,他焚烧黑暗的身影带着一种危险的吸引力,烙印在德拉科心头。
六年级的魔药课,斯拉格霍恩布置了超纲的生死水改良。德拉科过于急躁,坩埚里的药剂骤然沸腾失控,墨绿色的粘稠液体裹挟着致命的蒸汽喷涌而出,直扑他的面门!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更快地挡在他面前!没有咒语的光芒,阿尔文只是左手在空气中极其复杂地一划——一面流转着强大如尼文符文的银色屏障瞬间无声地撑开!滚烫的毒液狠狠撞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被牢牢隔绝。
德拉科惊魂未定,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阿尔文微微喘息,左手习惯性地曲起——那是他无杖无声施咒时的细微习惯。他侧过脸,银灰色的眼睛扫了德拉科一眼,没有责备,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马尔福,下次煮沸瞌睡豆汁液前,记得先检查月长石粉末是否受潮。” 那平静的语调下,是挡在他身前、承受着致命冲击的身影。德拉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劫后余生的恐惧褪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的悸动汹涌而来。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天文塔的夜风带着寒意,吹拂着少年滚烫的心事。大战的阴云已经笼罩霍格沃茨,城堡里人心惶惶。德拉科靠着冰冷的石栏,看着下方黑黢黢的禁林,声音干涩:“我父亲……他……” 未尽的话语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盖住。阿尔文站在他身侧,银灰色的眼眸在星空下显得格外深邃。他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陪着。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在走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悬索。”德拉科的声音带着迷茫和恐惧。阿尔文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悬索之下未必是深渊。黑暗里,也能看到不一样的星辰。”他抬起手,指向禁林上空一片异常璀璨的星群,“就像那里,被诅咒的森林上方,反而聚集了最纯粹的光。” 德拉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心头沉重的阴霾似乎被那星光刺破了一丝缝隙。他转过头,看着阿尔文被星光勾勒的侧脸,那缕银发在夜风中轻扬。一种冲动驱使着他,他微微倾身,吻轻轻落在阿尔文微凉的唇上。阿尔文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月光下,他银灰色的眼底似有冰川碎裂,流淌出陌生的暖流。这个吻,是黑暗时代里两个迷失灵魂笨拙的依偎,是悬索之上交换的、无声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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