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曼德!”科尔温第一个冲着洞口尖叫,熔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里面。
“纽特!”泰迪也焦急地“吱吱”叫着。
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衣物摩擦的声音。接着,一只沾满黑色油污和橡胶碎屑的手,颤抖着从黑暗的洞口伸了出来,摸索着抓住了洞口边缘。然后,是纽特那张同样沾满污垢、被灰尘呛得发红、顶着一头更加凌乱(还沾着几片橡胶屑)的栗色卷发的脸,艰难地从洞口探了出来。他蓝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艰难地睁开,看到洞口外两只同样灰头土脸、眼巴巴盯着他的嗅嗅时,那双眼睛里瞬间溢满了劫后余生的、几乎要落泪的温暖笑意。
“科……科尔温……泰迪……”纽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但那份温和却奇迹般地穿透了污垢,“我……我没事……就是……有点挤……”
看到纽特活着探出头,科尔温紧绷到极致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积压的恐惧、后怕、自责、还有刚才挖掘时耗尽的体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意志。小小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是遵循着身体最本能、最原始的冲动——寻求安全感和安慰。他猛地向前一扑,不再是什么高傲的空间大师,也不是自封的老大,只是一只受惊过度、精疲力竭的小动物,一头扎进了纽特刚刚探出洞口、还沾着油污的温暖颈窝里!
“呜……”一声极其细微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科尔温喉咙里溢了出来,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小小的、覆盖着银灰色绒毛(现在沾满油污)的身体紧紧贴着纽特的脖子,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凋零的叶子。他把毛茸茸的脑袋深深埋进纽特的颈窝,熔金色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因为恐惧和脱力而剧烈颤动,仿佛要将自己整个藏起来。
纽特完全僵住了。颈窝传来的触感是温热、毛茸茸的,伴随着细微而剧烈的颤抖。那声几乎听不见的呜咽,像一根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蓝绿色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汹涌而上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怜惜。他从未想过,骄傲、刻薄、永远像只炸毛刺猬的科尔温·莱斯特兰奇,会以这样的姿态,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是因为他……因为担心他?
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包裹了纽特,驱散了轮胎山下的冰冷和恐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忘记了颈窝的油污,忘记了周围的狼藉,忘记了科尔温平日里那些刻薄的称呼。他伸出那只还算干净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环住了怀里这只颤抖的银灰色毛团。
“没事了……科尔温……没事了……”纽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轻柔,如同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独角兽幼崽。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科尔温沾满油污、微微颤抖的脊背,动作笨拙却充满了抚慰的力量,“我在这里……我们出来了……别怕……”
这轻柔的触碰和低语,像是最有效的安抚魔咒。科尔温紧绷颤抖的身体,在纽特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抚摸下,奇迹般地一点点放松下来。埋在他颈窝里的小脑袋动了动,发出一声更轻、更模糊的呜咽,像是在确认安全,又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后的疲惫叹息。他甚至无意识地用鼻尖蹭了蹭纽特颈窝温热的皮肤,像只真正寻求庇护的小兽。那身漂亮的银灰色短毛虽然沾满污渍,却在纽特的怀抱里奇异地显出一种脆弱的柔软。
泰迪蹲在旁边,黑豆眼看看被纽特抱在怀里、安静下来的银灰毛团,又看看纽特温柔的脸,似乎理解了危险已经过去。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噜~”,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近,用它同样沾着油污的脑袋,轻轻地、讨好地蹭了蹭纽特环抱着科尔温的手臂。
皮克特也停止了扒拉,抱着一片月痴草叶子,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箱子世界里弥漫的刺鼻橡胶味,似乎也被这劫后余生的、无声的温暖悄然驱散了一角。
然而,这份脆弱而珍贵的宁静只维持了不到十秒。
科尔温埋在纽特颈窝里的小脑袋猛地抬起!熔金色的眼瞳因为刚才的失态和现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而瞬间燃起熊熊的地狱之火!羞耻、懊恼、愤怒……所有被恐惧暂时压制的情绪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刚才……他刚才竟然像个吓破胆的蒲绒绒一样扑进斯卡曼德的怀里?!还……还蹭他?!还发出那种丢人的声音?!
“滚开!斯卡曼德!”科尔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混合着羞愤欲绝的尖叫,猛地从纽特怀里弹开!小小的身体因为用力过猛而在沾满油污的地面上打了个滑,差点摔倒。他熔金色的瞳孔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纽特,里面燃烧着足以点燃整个箱子世界的怒火,漂亮的银灰色毛发(虽然脏了)再次根根炸开,像个被点燃的刺球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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