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动只持续了一瞬,便彻底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庄园里最后一丝属于父亲艾德里安的、微弱的存在感。就像一根原本就微弱的风中残烛,被彻底掐灭了。
那天,祖父科尔温的书房大门紧闭了一整天。厚重的橡木门后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死寂得可怕。祖母维奥莱特穿着一身漆黑的丧服,坐在起居室冰冷的壁炉前,一动不动。壁炉里没有火,只有冰冷的灰烬。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条银色的沙菲克家族项链,指节泛白。她没有哭,只是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微光,变成了两块真正的寒冰。
傍晚,闪闪抱着我,穿过空旷冰冷的长廊去餐厅。路过父亲曾经住过的房间时,门虚掩着。我下意识地朝里面望去。房间里很暗,只有壁炉里一点将熄未熄的余烬发出微弱的红光。一个人影背对着门口,站在壁炉前,是祖父科尔温。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一片一片地,缓慢而用力地,将它们投入微弱的火焰中。羊皮纸燃烧的焦糊味混合着一种奇异的、如同灵魂被灼烧的苦涩气息飘散出来。火焰贪婪地吞噬着那些纸片,跳跃的火光映在他宽阔而僵硬的背上,像某种狰狞的舞蹈。他站立的姿态,像一座被风雪侵蚀了千年的孤崖,承受着无声的崩塌。
他没有回头。但我看到了他垂在身侧的、紧握成拳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缝间似乎有深色的液体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阴影。
那是父亲书房里的研究笔记。我知道。上面画满了复杂的符文和冰霜的图案,旁边有父亲潦草却力透纸背的批注——“冰蚀计划”、“魂器分解”、“沙菲克的月光”、“塞西莉亚…” 那些承载着他短暂生命里所有疯狂与执念的纸张,正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祖父烧掉的,不仅仅是笔记。他烧掉的,是父亲存在过的最后一点痕迹,是他试图对抗命运却最终失败的所有证明,是他对母亲那份无法释怀的、最终导向毁灭的痴狂。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穿透了我的心脏。那不仅仅是对父亲消失的感知,还有一种更深层的、如同命运锁链勒紧的窒息感。我似乎看到了一条黑暗的河流,裹挟着我的母亲,我的父亲,也将无可避免地,冰冷地向我涌来。我紧紧抓住了闪闪破旧的茶巾领子,把脸埋进它带着灰尘味和恐惧的褶皱里。
没有葬礼。没有哀悼。没有解释。
莱斯特兰奇家族不需要软弱的眼泪和公开的悲伤。死亡是冰冷的现实,如同冬季的冻土,只需沉默地掩埋,然后继续在寒冰覆盖的道路上踽踽独行。我只是被祖母维奥莱特带到了家族墓地。那是在庄园后山一片终年被寒雾笼罩的松林深处。冰冷的大理石墓碑上,刻着两个并排的名字:
**塞西莉亚·伊莎贝尔·沙菲克**
**1980.1.4**
**艾德里安·科尔温·莱斯特兰奇**
**1981.12.7**
没有生卒年月的间隔,只有冰冷的死亡日期紧紧相连。墓碑前没有鲜花,只有一块漆黑如夜的石头,散发着不祥的寒意。
“记住他们,阿尔文。” 祖母的声音比墓碑更冷,她的手按在我单薄的肩膀上,力度大得让我生疼,“记住你血脉的重量。莱斯特兰奇…从不沉溺于过去。”
凛冽的山风吹过松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站在冰冷的墓碑前,看着那两个陌生的名字。母亲温暖的、破碎的笑容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父亲苍白绝望的眼神烙印在心底。巨大的悲伤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喉咙里堵得发痛。我想哭,想尖叫,想质问这冰冷的石头和天空。
但我没有。我只是挺直了小小的背脊,像祖父要求的那样,像莱斯特兰奇继承人应该做的那样。我抬起头,迎上祖母审视的目光。银灰色的眼眸里,最后一点属于孩童的懵懂水光,被彻底冻结、封存。一种不属于两岁孩童的、死寂般的平静笼罩了我。
“是,祖母。” 我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冰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
**1982-1985年,冰封的成长。**
时间在莱斯特兰奇庄园,是凝固的冰河。我像一株被刻意培育在寒带温室里的植物,在严苛的“爱”与冰冷的“期待”中,缓慢而扭曲地生长。
祖父科尔温的“宠爱”,是允许我进入他那如同小型黑魔法博物馆的书房。巨大的书架上,那些用龙皮甚至人皮装订的古老典籍散发着阴森的气息,玻璃柜里陈列着形状诡异的水晶头骨、缠绕着怨灵的低语匕首、浸泡在泛着绿光的液体里的魔法生物器官。他不会阻止我触碰那些危险的东西,反而会在旁边,用他那低沉冰冷的声音讲解它们的来历、诅咒和威力。
“力量,阿尔文。” 他会说,粗糙的手指划过一本封面镶嵌着尖叫人脸的书脊,“真正的力量,从不畏惧黑暗的触角。莱斯特兰奇的血脉,生来就该驾驭阴影。” 他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我,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预言选中了你。冬至夜的鸦羽之子…你会比伏地魔那个混血杂种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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