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教授肃穆的声音念出一个个名字，分院帽的歌声早已结束，礼堂里只剩下名字被喊出时的寂静，以及帽子短暂思考后高声宣布学院归属的瞬间爆发出的欢呼或叹息。
“……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
礼堂里的低语瞬间放大，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般聚焦过去。阿不思的脸在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他僵硬地走上前，坐上那张四脚凳。当那顶破旧的分院帽扣在他乱糟糟的黑发上时，整个礼堂屏住了呼吸。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格兰芬多长桌旁，哈利·波特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金杯边缘。斯莱特林长桌，德拉科·马尔福面无表情，指尖却轻轻敲击着桌面。
“嗯……”分院帽的嘟囔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困难。非常困难。勇气，有，当然，但渴望证明自己的心如此强烈……精明，对知识的渴望……还有某种……隐藏的才能？”帽子似乎陷入了更深的纠结。
西里斯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了些，银灰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幽深。他的左手，一直插在袍子口袋里，此刻正隔着布料，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双面镜。镜背繁复的纹路硌着他的掌心，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清醒的痛感。他能感觉到镜面深处一丝微弱却稳定的魔力波动——那是斯科皮的方位。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拉文克劳长桌边缘一个位置，卢娜·洛夫古德的女儿正安静地坐着，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在烛光下近乎透明，她那双和她母亲一样带着奇异穿透力的眼睛，此刻正若有所思地落在阿不思身上，然后又缓缓移开，似乎穿透了喧嚣，落在了西里斯的方向。那目光没有停留，却像一道无声的闪电掠过西里斯的心头，让他口袋里的手指收得更紧。
“好吧！”分院帽终于打破了漫长的沉寂，声音洪亮地宣布，“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么，最好去——”
“斯莱特林！”
短暂的死寂后，斯莱特林长桌爆发出矜持却响亮的掌声。格兰芬多那边则是一片愕然的安静，夹杂着几声不敢置信的抽气。哈利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金妮紧紧抓住了他的手。阿不思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下凳子，走向墨绿色的海洋，脸色苍白如纸，眼神茫然地寻找着熟悉的面孔，最终在西里斯平静无波的注视下找到一丝微弱的锚点。
“西里斯·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
麦格教授的声音清晰地念出这个名字时，礼堂里原本因阿不思的分院结果而起的嘈杂议论声，如同被无形的手骤然扼住，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好奇的、审视的、带着沉重历史记忆的——如同实质般投射过来。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无声的重量。
西里斯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慵懒随性的模样，仿佛那些目光只是掠过湖面的微风。他迈步向前，步履从容，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优雅。当他坐上那张四脚凳，冰凉的木头触感透过薄薄的袍子传来，麦格教授将破旧的分院帽轻轻放在他浓密的黑色卷发上。
帽檐垂下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没有预想中漫长的等待。几乎在帽子接触到他头发的刹那，一个细微、干涩、仿佛在朽木深处摩擦了百年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响：
*‘莱斯特兰奇！’*
那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和沉甸甸的憎恶，像是从地牢最深处刮出的阴风，瞬间穿透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表象。紧接着，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钻进他的意识：
*——贝拉特里克斯扭曲疯狂的笑声在古堡走廊回荡……*
*——黑魔标记的绿光灼烧着夜空……*
*——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预言球在刺目的咒语光芒中碎裂……*
*——祖父科尔温在阿兹卡班的铁窗后日渐消瘦的身影……父亲阿尔文在傲罗办公室里彻夜不眠的侧脸，左臂秘银臂架反射着冷硬的灯光……*
*——四岁那年，沙菲克老宅地下室，黑魔法实验匣骤然开启时爆发的、足以灼瞎双眼的惨绿光芒！左颈骤然袭来的、深入骨髓的剧痛！父亲阿尔文惊恐的吼叫和瞬间冻结半个庄园的凛冽寒气……*
左颈皮肤下，那道如尼文暗纹猛地灼烫起来，像烧红的烙铁紧紧贴着他的神经！西里斯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指尖在袍子下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他强行压下喉咙里涌上的腥甜，用尽全部意志力才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痛呼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内衬的深灰毛衣。
*‘啊……多么沉重的负担，多么冰冷的血脉……’* 分院帽的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和洞悉一切的冰冷，*‘野心？像毒蛇盘踞在斯莱特林的基石上。求知欲？沙菲克家族燃烧灵魂的火焰。还有……格兰芬多的胆识？藏在冰层下的火星？有趣……太有趣了……’*
帽子在他头顶剧烈地扭动着，仿佛两个强大的意志在他颅骨内激烈交战。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左颈烙印的灼痛和意识里翻腾的黑暗记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礼堂里上千双眼睛的注视，像无数根针扎在背上。斯莱特林长桌上，斯科皮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格兰芬多那边，罗丝忘记了咀嚼，阿不思担忧地望着他。拉文克劳长桌旁，卢娜二世的视线穿透人群，安静地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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