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也讪讪地从柱子后面蹭了出来,扒拉掉头上的袜子,对着张起灵讨好地嘿嘿一笑,没敢再吱声。
张起灵没再看任何人,只是目光平静地转向吴邪,用他那特有的、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说:“吴邪,茶。”
“啊?哦!哦!”吴邪如梦初醒,赶紧应声,“有!有茶!上好的龙井!我这就去泡!”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逃也似的冲向厨房。
一场闹剧,哑巴张三个字加一个眼神,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天井里一片狼藉。碎瓷片、泥土、翻倒的花盆、歪斜的凳子,还有黎簇那只孤零零挂在竹竿残骸上的白袜子,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战况”。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王胖子看看一脸余怒未消、耳根还泛着红的汪砚,又看看一脸讪笑、却明显松了口气的黑瞎子,绿豆眼一转,嘿嘿笑着凑到汪砚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在对方冰冷的眼神杀过来前迅速缩回),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哥俩好”的八卦语气:
“嘿,‘滚刀肉’……呃,汪老板,别绷着个脸了!胖爷我懂!真懂!”他挤眉弄眼,“不就是那点事儿嘛!谁年轻时候没点……呃……风花雪月?啊呸!是……是深厚的革命友谊!你看天真他爷爷五爷,那多好的人啊!爱狗,仗义,模样也周正!您老人家眼光不差!真的!”
汪砚额角的青筋又开始欢快地蹦跶。
黑瞎子也凑了过来,这次收敛了那副欠揍的猥琐样,难得地带上了一点正经(虽然只有一点点)的探究:“周老板,说真的,当年……您跟五爷……到底咋回事?胖爷那‘后爹’论调虽然糙了点……但,”他瞥了一眼汪砚瞬间又黑下去的脸色,赶紧改口,“但您对五爷那些狗,那可真是……没话说!我当年在松韵楼打杂可都看在眼里!三寸丁啃了您新到的云锦靠垫,您也就笑骂两句,转头还给它加餐!这要不是……嘿嘿,特殊交情,谁信啊?”
汪砚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强迫自己不去看这俩货色,目光投向天井角落里那株被砸歪了枝叶的桂花树,眼神有些放空。黑瞎子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粗暴地捅开了记忆深处那扇早已落满灰尘的门。那些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心底、属于“周松砚”的、带着烟火气和……一丝甜腻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他仿佛又闻到了老长沙松韵茶楼里氤氲的茶香,混着刚出炉白糖糕的甜腻气息。看到了那个总是风风火火、带着一身尘土和狗毛味闯进来的年轻身影——吴老狗。那时的五爷,还不是什么老江湖,眉眼间还带着未褪尽的青涩和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劲儿。
记忆的画面有些模糊,又有些清晰得刺眼。
【闪回·松韵茶楼三楼雅间】
精致的雕花窗棂半开着,午后慵懒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在光洁的杉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龙井的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刚出锅的芝麻糖焦香。
年轻的周松砚穿着一身崭新的月白色杭绸长衫,袖口绣着精致的暗纹,正襟危坐在茶桌旁,脸上挂着茶馆老板特有的、无懈可击的谦和笑容,动作优雅地给对面一位穿着考究长袍马褂、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斟茶。茶汤碧绿,水线细长均匀,滴水不漏。雅间里流淌着舒缓的丝竹声,气氛一派高雅闲适。
突然——
“砰!”
雅间的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
“老周!老周!救命啊——!”
一个穿着半旧靛蓝布褂、满身尘土、头发乱得像鸡窝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个同样脏兮兮、正发出微弱“呜呜”声的毛团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进一股街市的喧嚣和浓烈的狗味。正是年轻版的吴老狗。
雅间里高雅闲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山羊胡老者惊得手一抖,茶水溅湿了昂贵的绸缎前襟,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丝竹声也戛然而止。
周松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瞬间又被更浓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取代。他放下茶壶,站起身,对着山羊胡老者歉意地拱了拱手:“陈老板,实在对不住,伙计不懂事,惊扰您了。您先品茶,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几步走到门口,一把拽住还在嚷嚷的吴老狗,压低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宠溺:“吴老五!你又搞什么鬼?!没看见我有贵客吗?!”
吴老狗急得满头大汗,也顾不上道歉,把怀里那个毛茸茸、湿漉漉、瑟瑟发抖的小东西往周松砚眼皮底下一送:“快!看看三寸丁!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扔的耗子药包子!它……它啃了半拉!刚吐了一地白沫!老周!你认识同济堂的孙大夫!快!快带我去!”他声音都带着哭腔,眼睛通红。
周松砚低头一看,那小狗崽果然精神萎靡,嘴角还残留着可疑的白沫,小肚子一抽一抽的。他脸上的无奈瞬间被凝重取代,再顾不上什么贵客和雅致,一把接过软绵绵的小狗,入手一片冰凉。他探了探小狗的鼻息,又扒开眼皮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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