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抽打着吉普车的挡风玻璃,发出细碎而密集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抓挠。车灯在浓得化不开的墨黑夜色里,勉强切开两道昏黄的光柱,光柱里翻涌着密集的雪片,能见度不足十米。车轮碾压着冻得硬邦邦的土路,每一次颠簸都让车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寒意无孔不入,顺着车门缝隙钻进来,凝结在车窗内侧,又被车内三人呼出的白气反复洇湿。
张海客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借着顶灯微弱的光线,死死盯着手中那份材质奇特、触手冰凉滑腻的帛书。帛书边缘磨损严重,上面绘制着极其繁复又抽象的线条和符号,隐隐指向某个深藏在雪山腹地的位置。他清了清有些冻僵的嗓子,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打破了车内除了引擎轰鸣外的压抑寂静:
“你,”他抬眼,目光锐利地投向驾驶座上面色紧绷的张念,“坚持跟那个女的过来,就对这个帛书这么感兴趣?”语气里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总觉得张念对这趟行程的执着,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开车的张念双手紧握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混沌的雪幕,闻言只是极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连头都懒得回,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股火气:“拿反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张海客脸上的严肃表情瞬间裂开一道缝隙。他下意识地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帛书——那些扭曲的线条和诡异的符号在他眼里原本指向某个深渊,现在……他抬眼看看前方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再看看帛书……几秒钟的沉默后,一抹极其罕见的尴尬红晕飞快地爬上了他被寒风刮得有些皲裂的脸颊。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默默地将帛书调转了一百八十度,摆正。帛书上原本指向“下方”的尖锐符号,此刻稳稳地指向了他们前进的“前方”。
张念从后视镜里瞥见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指节捏得发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像是从冻土里艰难挖出来的石块:
“我爹……”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勇气,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就是因为这张图去‘探险’,回来没多久……就自杀了。” 最后三个字,轻得像雪片落地,却重重砸在车厢里。
后排,原本缩在后排角落,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张海欢,闻言立刻像只被惊动的猫,悄咪咪地往前探了探身子,毛茸茸的脑袋几乎要越过前排座椅的靠背,就差把下巴搁在张海客的椅背上了。他眼睛亮得惊人,闪烁着八卦和好奇的光芒,刚张开嘴,准备就这个爆炸性消息发表点“高见”——比如“你爹心理素质不行啊”或者“这图是不是有诅咒?”之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声,张念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带着浓重鼻音的警告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语气极其不耐烦,火气蹭蹭往上冒:“还有!张海欢!把你的狗头缩回去!信不信老子一脚把你从这车上踹下去喂雪狼?!”
突然被点名的张海欢吓得一个激灵,本能地往后一缩,撞在靠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脸上还残留着刚才想说话时那种生动的“求知欲”,此刻混杂着惊愕和一点点委屈,显得有点呆滞。但这呆滞只维持了不到半秒,他骨子里那股混不吝的劲儿就上来了,毫不犹豫地梗着脖子回怼,声音又脆又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挑衅和不怕死的劲儿:“哎呀呀~我好怕哦!信不信我先把你踹下去垫狼肚子?!” 他甚至还夸张地做了个抬脚的动作,虽然隔着座椅什么也踢不到。
“你!”张念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在冻硬的雪地上甩出一个小弧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张海欢在后排被甩得东倒西歪,脑袋差点撞上车窗。“你小子皮痒了是吧?!等着!等车停了,老子非把你揍得亲妈都不认识!”张念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都隐隐跳动。
张海欢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对着后视镜里张念那张怒气冲冲、几乎要喷火的脸,极其夸张地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用口型无声地骂了句什么(看唇形大概是“莽夫”),然后,脑袋往冰凉的车窗上一靠,用力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懒得搭理你这莽夫”的傲娇姿态,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在眼皮底下还在不安分地转动,显然没放弃“阴阳”的打算,正琢磨着下一句台词。
“闭嘴。”张海客忍无可忍地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引擎的噪音和两人之间无形的火星。他捏了捏眉心,感觉头更疼了,像是被冰锥扎着。他重新看向张念,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锐利,回答了张念之前那个关于“回馈”的问题,语气是陈述事实般的平淡,却字字千钧,砸得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又降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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