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长白山深处,张家老宅。
时值清末,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革命党、洋鬼子闹得沸反盈天,但这片被重重秘术和风雪守护的张家秘地,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的静谧。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木料、香灰和一种化不开的压抑。
张海客,十五岁的少年,本该是鲜衣怒马的年纪,此刻却像一株被霜打蔫儿了的白菜。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藏青布褂,脊背挺得笔直——那是张家刻在骨子里的仪态——但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祠堂天井里那棵据说活了几百年的歪脖子老松,仿佛能从虬结的树干里看出人生的终极虚无。他刚刚被三长老训斥了一通,关于他负责看守的东北秘地外围某个阵眼,上月被一群不长眼的胡子(土匪)误打误撞蹭掉了一块关键的石符。虽然没造成实质破坏,但“失职”的帽子扣下来,足够让他本就沉重的心情雪上加霜。他觉得活着真没劲,比族学里那些用蝌蚪文写的阵法图还难懂。
不远处的回廊下,张海杏正拿着一块磨刀石,霍霍地打磨着她那把心爱的、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刀锋与石头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她那张明艳的脸上,此刻笼罩着一层寒霜,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原因?她最心爱的那条从南洋带回来的、绣着金线孔雀的丝绸发带,被负责洒扫祠堂的笨手笨脚小丫头不小心勾到了烛火上,烧掉了一大截!她想发火,想骂人,甚至想把那小丫头揪过来教训一顿!可一想到那丫头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汪汪的样子,还有张家那套“宽厚待人”的祖训……这火气就像被堵在了烟囱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胸口疼!该不该愤怒?这是个问题!她磨刀的动作越发凶狠,仿佛那磨刀石就是小丫头的脑袋。
而在庭院角落里,张九日正蹲在地上,面前摊着一本比他脸还大的族谱,手里捏着一支小狼毫,墨汁都快要滴下来了。他是族里专门负责誊录和整理古籍的。此刻,他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眼神迷茫得像蒙了十层大雾。他盯着族谱上某一页的某个名字,旁边用小字标注着:“疑似迁往滇南分支,详情待考。” “疑似”?“待考”?这都什么玩意儿!老祖宗们写东西能不能严谨点?这让他怎么归档?怎么编目?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这东北冬天的冻豆腐,塞满了冰碴子,转不动了。
至于张起灵……嗯,他一直都在。就在祠堂正厅门槛外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红漆柱子,抱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黑金古刀。小小的身影裹在同样深色的衣服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又像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他在沉默,永恒的沉默。只是此刻,他身边多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正试图“祸害”他沉默的人。
张海欢,十三岁,张家本家混海外支脉的“小霸王”,此刻正像只树袋熊一样,半个身子挂在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张起灵身上。他穿着崭新的宝蓝色锦缎小袄,领口袖口镶着雪白的风毛,衬得小脸越发白皙俊俏,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滴溜溜乱转,闪烁着过剩的精力。
“哎,小哥儿!”张海欢用胳膊肘捅了捅张起灵硬邦邦的肋骨,声音清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咋呼劲儿,“我说你总是一副表情,累不累啊?跟个小老头似的!来,给哥笑一笑!就笑一个嘛!”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两根手指,试图去戳张起灵那仿佛被冻僵的嘴角,“你看我,多笑一笑,心情好,长得也帅!像我这样的,以后肯定能娶个比海杏姐还漂亮的媳妇儿!”
张起灵的身体在他碰到之前几毫米,极其细微地向旁边侧移了半分,完美地避开了那两根不安分的手指。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身边这个聒噪的挂件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只是抱着古刀的手臂,似乎收得更紧了一点。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庭院中央,张念正生龙活虎地展示着他新学的“绝技”。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破旧的蹴鞠(古代的足球),用脚尖颠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看好了啊!张氏蹴鞠秘技第一式——‘青龙出水’!” 他猛地一个高抬腿,试图把球踢过头顶,结果力道没控制好,那蹴鞠“嗖”地一声,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砸向了……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回廊下响起。
正在生闷气的张海杏捂着后脑勺,缓缓转过身,眼神里的憋屈瞬间被滔天怒火取代!她手里那柄刚磨好的、闪着寒光的匕首,直指肇事者张念:“张!念!你个不长眼的!皮痒了是吧?!”
张念吓得一缩脖子,蹴鞠也顾不上捡了,拔腿就跑:“海杏姐!误会!纯属技术性失误!我这是‘白虹贯日’没控制好力道!我重新给您表演个‘燕子抄水’赔罪!”
“我抄你个头!”张海杏拎着匕首就追了上去。一时间,原本死气沉沉的庭院鸡飞狗跳,张念的怪叫和张海杏的怒骂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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