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难以置信地用手拍打着那面石壁,坚实无比。他甚至趴上去仔细查看,连一道能塞进纸片的缝都没有。
怎么可能?
一股比之前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他猛地回头,用手电疯狂扫射这个小空间的每一个角落,除了扬起的灰尘和腐烂的碎屑,什么都没有。
刚才那一幕,真实得不容置疑。那个年轻人的眼神,那个木盒,那个消失……
“大侄子!你死哪儿去了?!”王胖子的大嗓门带着焦急从主墓道传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小三爷!”潘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吴激灵了一下,像是从梦魇中被唤醒,猛地喘了口气,才发现自己一直憋着气。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面空无一物的石壁,压下满心翻腾的惊疑和恐惧,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我在这儿!”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耳室,回到主墓道,看到三叔、胖子、潘子他们打着手电寻来,心中稍安,但手脚依旧冰凉。
“怎么回事?乱跑什么!”吴三省皱着眉,语气严厉,但眼里是藏不住的关切。
“我……我刚才好像看到……”吴邪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描述。一个人?消失了?说出来谁会信?在这鬼地方,是不是自己压力太大开始产生幻觉了?
他顿了顿,改口道:“……看到个影子,追过来又没了。可能……可能看花眼了。”他下意识地隐瞒了那个年轻人的存在,隐瞒了那个诡异的木盒,隐瞒了那不合常理的消失。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暂时不能说。
吴三省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又用手电照了照那条岔道和里面的小耳室,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斥责道:“跟紧点!这地方邪门得很,别自己瞎闯!”
王胖子凑过来搂住他肩膀:“哎哟我说天真同志,你这胆子还得练练啊,自己吓自己可不行。”
吴邪勉强笑了笑,没吭声,下意识地回头又望了一眼。
手电光晃过,似乎在那耳室入口的地面上,瞥见了一点极细微的、不同于周围尘土的深色痕迹,像是什么东西快速掠过时蹭下的一点难以察觉的泥渍,形状有些奇怪,但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胖子拉着往前走了。
他心不在焉地跟着队伍,脑海里却反复浮现着那张苍白冷漠的脸,和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
那个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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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道阴影深处,汪砚如同真正融入其中的一道幽影,无声地贴附着冰冷粗糙的石壁。 吴邪他们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被墓穴厚重的死寂重新吞没。
他缓缓抬起手,那个色泽沉黯、边角已被时光磨得温润的木盒现在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他用指尖极轻地拂过盒盖表面那些繁复精细的刻痕——那是只有特定角度和光线才能窥见一二的、属于海外张家内部才使用的加密符号。这盒子是刚才从一个不起眼的陪葬品堆后面发现的,藏得极为隐蔽,若非他知晓张海瑶母亲那一支的某些隐秘习惯,几乎也要错过。
“一世清欢……” 这四个字在他心底无声地滚过,带起一丝陈旧的、几乎要被遗忘的酸涩。但这点微澜很快便被更沉冷的情绪压下。他将木盒妥善地收回内袋,紧贴着心口存放,那里还放着另一件冰冷坚硬的物品——一枚色泽深郁、内里仿佛有暗流涌动的犀角扳指。
吴邪……吴老狗的孙子。
刚才那一瞥,那年轻人脸上显而易见的惊惶、生涩,以及那双眼睛里尚未被阴谋和生死磨砺过的、带着点天真意味的执拗好奇,都像一面镜子,猝不及防地照见了很久以前的某个模糊倒影。
太像了。不是相貌,是某种更深层的气质,尤其是紧张时无意识咬住腮帮的小动作,鼓起的那个细微的包……和他爷爷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一阵尖锐的、几乎能撕裂灵魂的头痛毫无征兆地袭来\[citation:3]!汪砚的呼吸猛地一窒,不得不将前额紧紧抵住冰冷刺骨的石壁,借由那点冰冷的刺激来对抗颅内的翻江倒海。
眼前阵阵发黑,混乱的色块和扭曲的画面碎片疯狂冲撞。冰冷的实验器械反射着无影灯的光芒\[citation:3]、黑毛蛇药液注入血管时的灼痛、汪慎临死前那双因极致惊愕而圆睁的眼睛……还有更久远的,矿洞深处毒虫啃噬皮肉的剧痛和坠落时耳边呼啸的风,以及……更久远之前,松韵楼里氤氲的茶香和某人带着笑意的调侃……
“债清之日,看海去……”
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比任何惊雷都更具杀伤力。
嘶——
他猛地吸进一口冰冷腐浊的空气,强迫自己从那些几乎要将他拖垮的记忆碎片中挣脱出来。身体的反应远快于思维,右手指甲已深深掐进左手腕内侧的旧疤里,剧烈的疼痛瞬间锚定了涣散的神智。
不能想。不该想。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波动被强行碾碎、抹平,重新冻结成绝对的、无机质般的冰冷。所有的软弱、恍惚、不该有的怀念,都被严密地锁死在那副苍白俊秀的皮囊之下,不留痕迹。
他是汪砚。只能是汪砚。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频率变得低缓而深长,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他侧耳倾听着远处吴邪等人模糊的动静,判断着他们的方位和走向。同时,指尖从腰间掠过,一柄泛着幽蓝寒光的寒铁匕首无声地滑入掌心,匕身凝聚的冷意顺着皮肤丝丝渗入。
该走了。这里的发现需要尽快上报,而“它”的进展……也必须密切关注\[citation:3]。吴三省和解连环的戏码\[citation:3],他并无意插手,但汪家的任务必须完成。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滑入另一条更为隐秘狭窄的岔道,对这里的结构似乎了然于胸。脚步落在积尘上,几乎不留痕迹。
只是在经过某处壁刻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是极为隐晦的穷奇图腾,并非墓室原有,刻痕较新。他的指尖快速而精准地在其上某处按压了几下,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留下某种讯息。
做完这一切,他再无停留,迅速消失在更深沉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陈旧墨锭与极地寒冰混合的冷冽气息,以及那被强行压抑出的、一片死寂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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