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的死寂，比之前的轰鸣更令人不安。
轨道上的对峙依旧持续，但那股从地心扩散开的、平和却不容置疑的能量波动，仿佛给这场一触即发的星际冲突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势力，包括“塔”，都暂时收敛了爪牙，用一种更加审慎、甚至带着一丝困惑的方式，观察着下方的星球，观察着那个刚刚接纳了“继承者”的“最后堡垒”。
“磐石”指挥室内，落针可闻。
灰鼠复述出的那段古老欢迎语，如同魔咒，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继承者？判官？这简直荒谬绝伦！
“数据库里有任何关于‘最低权限应急协议’或‘序列继承’的记载吗？”林风的声音因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钥匙碎片的灼热感尚未完全消退，提醒着他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种关联。
夜枭疯狂检索，最终无力地摇头：“没有！任何关于堡垒准入的记载都强调‘执政官密钥’的绝对性和唯一性！除非……”他顿了顿，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除非判官手中，掌握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与‘凯隆第七序列’密切相关的技术或……生物特征？”
生物特征？林风猛地想起了那些被判官控制后又远程灭口的“棋子”，想起了他们那空洞的眼神和程序化的行动。判官在精神控制或意识植入方面的技术，显然继承并扭曲了部分“守望者”的遗产。难道这种扭曲的技术，阴差阳错地被堡垒的识别系统误判为了“第七序列”的某种特征？
“监测判官队伍的通讯！任何片段都不能放过！”林风立刻下令。如果判官真的进入了堡垒，他们的通讯或许能透露一些内部情况。
技术员立刻调整频率，全力捕捉着来自地底的、微弱且被严重干扰的信号。
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强烈兴奋和惊愕的语音碎片，被艰难地拼接出来：
*“……难以置信！这里的空间……太大了！能量读数……无法估算！”*
*“……空气纯净！重力稳定！完全自循环生态系统！这才是……神之领域！”*
*“……看那些设备！从未见过的技术！快！记录！扫描所有东西！”*
*“……小心！别碰任何东西！等专家团下来！”*
*“……将军！初步扫描显示，中央控制大厅就在前方！但路径复杂，有很多未知结构的门禁……”*
*“……找到它！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控制核心！我们必须成为这里的主人！”*
判官的狂喜和贪婪，透过电波清晰可闻。他们确实进入了一个超乎想象的科技宝库，并且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掌控一切。
然而，在一片兴奋的报告中，一个微弱却带着一丝不安的声音插了进来：
*“……长官，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太安静了？按照‘守望者’的习惯，这种级别的设施，怎么可能没有防御系统？而且……刚才欢迎我们的那个声音……说完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这个声音很快被其他人的狂热所淹没。
但林风的心却猛地一沉。这个士兵的不安，恰恰戳中了最关键的问题！
“肃正协议”……那个被标注为“最高危险”的防御系统，为什么没有启动？是真的因为误判了继承者而解除？还是……它在等待什么？
“堡垒内部的能量流有什么异常吗？”林风追问。
“非常……平稳，平稳得可怕。”夜枭盯着扫描数据，眉头紧锁，“所有探测到的能量都在按部就班地运转，维持着生态和基础功能，但……没有任何防御系统激活的迹象。就像……就像一个睡着了的巨人。”
沉睡的巨人？这反而更让人不安。
“灰鼠，还能‘听’到地下的‘铁心跳’吗？它现在是什么‘节奏’？”林风将希望再次寄托在少年独特的感知上。
灰鼠闭目凝神，许久，才缓缓睁开眼，异色瞳中充满了更大的困惑：“……‘歌’……变了……不再是‘欢迎’了……变成了一种……很轻……很慢……的……‘数数’？””
“数数？”
“……像在……倒计时？……又不像……好像在……‘清点’什么……”灰鼠努力模仿着那种节奏，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发出一种缓慢而规律的嗒……嗒……声。
清点？倒计时？
林风与夜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某种系统在启动前的自检或者……目标确认程序？！
难道“肃正协议”并非没有启动，而是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早已悄然运行？！它正在“清点”闯入者？评估威胁等级？
“判官的信号！有强烈干扰！他们在尝试强行破解一道门禁！”监控员突然报告！
屏幕上，代表判官先头部队的光点，停在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屏障前，似乎正在动用某种强力破译设备。
“愚蠢！”夜枭脱口而出，“在这种地方动用暴力破解，简直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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