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岳静静听着,看不出喜怒。待许星遥大致说完,他沉默了片刻,却又抛出了一个更为宏大而尖锐的问题:“那你觉得,传承万载的太始道宗,因何会沦落至如今这般内外交困的境地?又当如何……方能破此僵局?”
许星遥愣了一下,意识到这并非随口一问,而是带着考较的深意。他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斟酌着答道:“晚辈愚见,见识浅薄,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前辈指正……道宗之困,外患虽烈,然根由实乃起于萧墙之内。诸多上位者,目光或囿于自身私利,或沉于权柄争斗,而忘却了宗门立身的根本乃是护佑苍生之大义。长此以往,自然人心离散,根基动摇。纵然有一些峰主长老想要励精图治,但在倾颓的大势下,终究……难挽狂澜。”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至于破局……此事千头万绪,牵扯甚广,晚辈修为见识浅薄,实不敢妄言。只是隐约觉得,要重振道宗往日声威,非一时一世之功,亦非一人一脉之力可为。须得……正本清源,方能于废墟灰烬之中,焕发出新的生机枝芽。但这本该如何正,源该如何清,那‘新芽’又该如何生发,晚辈实不知。”
明岳听完他这一番虽显稚嫩却带着忧思的话,再次仔细打量了许星遥一番,仿佛要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的内里乾坤。“重振太始……”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小友虽修为尚浅,却颇有见地,难得,难得。”
接下来的时间里,明岳谈兴颇浓,又问了许多问题。这些问题跨度极大,时而宏大如周天星斗,时而细微如芥子尘埃。他问起许星遥在太始道宗的日常修行,问起他对海外诸如鬼刃岛、隐雾宗、游天殿等各方势力的看法,甚至饶有兴致地与他探讨起灵植之道……仿佛想到什么便问什么,毫无规律可循,却又隐隐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许星遥心中警惕,一一谨慎作答。他秉着不卑不亢的态度,言语朴实,不夸大其词,也不妄自菲薄,始终诚恳认真。他感觉到,这位明前辈,似乎并非真的对这些问题本身有多大的兴趣,而是在通过这种方式,从各个不同的侧面,细致地观察和评估着他这个突然出现的道宗晚辈。
明岳大多数时间只是倾听。他极少插言,但每次开口,无论是简短的点拨还是一针见血的追问,都言辞精妙,直指要害,往往能发人深省。尤其是对方在谈及道法修行的理念时,那寥寥数语中蕴含的深远见解,更是听得许星遥心驰神往。
两人这番交谈,不知不觉竟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明岳似乎问完了所有他想问的问题,他脸上露出似是满意又似是感慨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他执起那只已显温凉的小壶,为许星遥杯中添上了最后一点清亮的茶汤。
“与许小友这一番交谈,倒是让我想起了许多旧事,甚是愉快。”明岳的声音温和依旧, “如今像你这般心思沉静,不骄不躁的年轻人,确实是不多见了。”
“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今日能得前辈不吝教诲,是晚辈的福分。”许星遥连忙谦逊道。他心知谈话即将结束,但这位前辈并未表露出任何更深层次的目的,这让他稍稍安心,又有些捉摸不透。
明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他话锋一转,落在了许星遥接下来的行程上:“听闻小友欲往垂云大陆?”
“正是。”
“垂云大陆距此遥远,海路凶险,且近来多有风波。依我之见,小友最好莫要依仗灵舟独自闯荡。海疆变数太多,独行终非上策。更为稳妥安全的法子,是去寻一家信誉良好、实力雄厚的大型商会,支付些灵石,搭乘他们定期往返的客船或是有强者随行的货船同行。借其庞大船队之势与熟悉航路之利,方可最大程度规避风险。”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递给许星遥:“这家海通商会,在周边海域信誉颇佳,与我这小店也有些许生意上的往来。其船队规模不小,常年往返于鸣潮阁与垂云大陆之间,船只坚固,算是此道行家。小友可持此玉牌,直接去往他们在本岛的码头,寻一位姓张的管事,他自会为你安排一个舱位。费用上,应当也能给予不少优惠。”
许星遥微微一怔,双手接过玉牌。上面简单刻着一个“明”字,并无任何灵力波动,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信物。
“多谢前辈,此物于晚辈而言,正是雪中送炭,晚辈便不推辞了。”许星遥郑重收好玉牌。
明岳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还有一事,你需谨记。垂云大陆上,势力盘根错节,其中堪称一方霸主的宗门,正是游天殿。然而,据我所得消息,其宗门内部近来正深陷内斗之中,局势混乱不堪,暗流汹涌。你到了那边,万事皆需小心,莫要轻易卷入其内部任何纷争,以免惹火烧身,招致无妄之灾。”
游天殿内乱?许星遥心中一凛,连忙恭声应道:“是,多谢前辈提醒,晚辈一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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