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做不到。
这并非是出于争强好胜之心,也非为了博取什么所谓的功劳与声望。而是眼前这片了无生机的枯竭灵田,这些已然或正在死去的灵植,以及那些在田间徒劳挣扎的农修身影,每时每刻都在刺痛着他的内心。
他自初入山门,接触修行不久,便与灵植为伴,深谙一株灵苗从破土萌芽到成熟收获,其间需要耗费多少心血,更能真切体会那些依靠这片灵田产出换取修行资源的低阶修士们,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灾劫,心中是何等的焦虑与苦楚。若此地灵田彻底废去,影响的绝不仅仅是宗门低阶丹药的原料供应,更是实实在在地断绝了此地众多底层修士的一份重要生计。
更何况,此事背后所隐藏的的种种不合常理之处,让他本能地心生警惕。长春峰表面上的配合与实质上的讳莫如深,赵峰主那经不起深推的刻意指派,种种迹象都隐隐指向一个可能——这灵田灵力衰竭的背后,怕是牵扯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因果,或许水深得很。
“若是师尊仍在,面对此情此景,定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因可能的阻力与凶险而退缩。”许星遥脑海中浮现出江雪寒的面容,心中一定,“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如何,需得尽我所能,查明真相,给这些依附宗门生存的修士,给这片土地一个交代。即便最终依旧无力回天,至少也要弄个水落石出,而非糊里糊涂地应付过去。”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疑虑与阴霾渐渐散去,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当夜,许星遥盘膝坐在石床上,神念缓缓蔓延开来,细致而又耐心地扫过河谷范围内的每一寸土地,全力感知着空气中每一缕气息流动。
然而,神念反馈回来的景象,依旧是他白日所见那片令人窒息的灵力荒漠。地脉深处传来的灵力波动虽然微弱,却平稳而持续,确实不像是源头本身发生了异变。
“连长春峰珍藏的窥灵盘都追踪不到确切的灵气流向,只能显示一片混乱无序的景象……”许星遥回忆起吴飞提及此事时那困惑挫败的神情,心中的疑窦不断扩大。在这世间,许多看似混乱无序的表象之下,有时恰恰隐藏着精心设计的秩序。
次日清晨,天光尚未大亮,河谷还笼罩在一片迷蒙潮湿的晨雾中时,许星遥便已起身。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沿着河谷小径,开始了他第一日的探查。
他走得很慢,常常会因为一处地势起伏或一片灵植残骸而驻足良久,频频折返往复。目光扫过脚下的田垄,以及那些已经完全失去生机的灵植。他时不时会蹲下身,轻轻捻起一撮泥土,揉搓着感受其质地,偶尔也会放到鼻尖前,轻嗅其中是否残留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一连数日,他都是如此。白日里,他摒就像一个最朴实的执着老农,用自己的双脚,一步步丈量着这片河谷。他的足迹几乎遍布了灵田区域的每一个角落,从地势最低的河滩地,到山坡上开垦出的最高一层梯田。
他仔细检查过纵横交错的灌溉水渠,发现引入的河水清澈冰冷,可一旦流经河谷,其中原本蕴含的那点微薄灵气,便迅速消散。他也曾挖出几株不同区域的枯萎灵植,仔细观察其根系,发现它们普遍颜色暗淡,根须稀少,这确实是无法从土壤中汲取到足够灵力与养分所致。
每当夜幕降临,四野归于沉寂,他便回到那间简陋的石屋。有时是长时间的盘坐冥想,反复推敲白日里观察到的所有细节,寻找其中可能被忽略的关联;有时则是取出随身携带的各类典籍玉简,默默参详,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启发。
他这种摒弃了高深法术,固执地依赖于最基础观察与归纳的“笨办法”,落在一直暗中关注他动向的长春峰弟子眼中,非但没有引起重视,反而更加坐实了他们心中“此人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的猜测。相熟的弟子在值守休息时,难免私下议论:
“看来这位墨雪峰的许耘君,,也确实没什么新奇高妙的手段了。你看他这几日所做的,不过是挖土看根、循渠辨水,不过是重复我们当初做过无数次的基础排查罢了。”
“唉,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墨雪峰出身,杀伐神通或许不凡,但灵植培育、地脉诊治这等精细的学问,岂能与我长春峰相比?峰主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他一个外峰来的年轻灵植夫,又能如何?不过是白白辛苦几日罢了。”
“且由他去吧,看他能折腾几日。待到他四处碰壁,实在寻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便会知难而退,回去向宗门复命了。”
对于这些或明或暗的议论,许星遥恍若未闻。他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探查节奏里,外界的一切纷扰,无法动摇他分毫。
谷内的探查暂告一段落,许星遥将目光投向了河谷四周,那片被吴飞先前描述为“尽是荒山野岭,既无重要资源产出,亦非清修福地”的连绵高原。
这日,许星遥一大早便起身,朝着阳夏河谷上游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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