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玄宗的头几日,陆玄庭还象征性地去执事堂露过几次面,试图接取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但得到的要么是敷衍的推诿,要么是明晃晃的嘲讽和刁难。那枚记录着“骇人听闻”功绩的任务玉简,如同石沉大海,所谓的“核实”遥遥无期,贡献点自然也无从谈起。
几次碰壁之后,陆玄庭便彻底“偃旗息鼓”了。
他不再主动去执事堂,也不再出现在人多的演武场或讲经堂。每日里,他只在清晨和黄昏时分,出现在宗门最偏僻、灵气也最稀薄的后山小径上,进行着看似漫无目的的散步。步伐缓慢,眼神放空,偶尔对着枯枝残叶发呆,一副心灰意冷、了无生趣的模样。
他的洞府,也愈发显得破败冷清。石门常闭,阵法黯淡,仿佛主人早已放弃了修行。有好事者曾偷偷用神识探查,只感应到里面气息微弱,灵力波动近乎停滞,与寻常练气低阶弟子无异,更是坐实了其“彻底废掉”的传言。
宗门内的风言风语愈发不堪。
“看吧,我就说他是沾了柳师姐的光,现在牛皮吹破了,没脸见人了。”
“听说他每日就在后山瞎逛,跟个孤魂野鬼似的,怕是道心已毁,离走火入魔不远了。”
“啧啧,可惜了,当年也是风光无限的大师兄啊……”
“风光什么?不过是仗着天生剑骨,如今报应来了而已。”
这些话语,有时会顺着山风,隐约飘进正在“散步”的陆玄庭耳中。他只是脚步微顿,随即又恢复那副麻木的样子,继续前行,仿佛真的已经认命,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然而,无人知晓,在他那看似空洞的眼神深处,偶尔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锐利光芒。更无人知晓,他每日雷打不动的“散步”,路线看似随意,实则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可能有金丹长老神识扫过的区域,选择的都是宗门监控最薄弱的死角。
这一日黄昏,他如常在后山一片人迹罕至的竹林边缘“发呆”,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落在几株枯黄的竹子上。实则,他的神识正如同最精细的刻刀,以那枯竹的纹理为参照,在识海中反复勾勒、推演着青霄御剑诀第二重“分光化影”的灵力运转轨迹。外界看来,他只是一个对着一堆枯竹子都能看上半天的颓废之人。
“哟,这不是我们陆大师兄吗?怎么,对着几根烂竹子参悟无上剑道呢?”一个充满讥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陆玄庭没有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陈玄风带着两个跟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他如今在内门风头正劲,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羞辱陆玄庭的机会。
陆玄庭缓缓转过身,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被惊扰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缩?他低下头,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和无力:“陈……陈师弟。”
这副“落魄”模样,让陈玄风更加得意。他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枯竹,嗤笑道:“我说陆玄庭,你这天天在后山瞎转悠,是打算提前给自己找块风水好的坟地吗?要我说,你干脆自己了断算了,也省得占着内门弟子的名额,浪费宗门的资源。”
他身后的跟班发出一阵哄笑。
陆玄庭身体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破旧的衣角,嗫嚅道:“我……我只是走走……”
“走走?”陈玄风逼近一步,灵力威压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试图给陆玄庭造成心理压力,“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上次任务的事,还没说清楚呢!你说你击退了血煞教执事?证据呢?不会是柳爻师姐出力,你把功劳揽到自己头上,现在没脸见人了吧?”
他这是故意歪曲事实,挑起旧事,意图彻底击垮陆玄庭那看似脆弱的心理防线。
若是以前的陆玄庭,或许会愤而争辩。但此刻,他只是肩膀耸动了一下,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不……不是的……我……”
他这般反应,在陈玄风看来,简直就是默认和崩溃的前兆。陈玄风心中快意无比,还想再继续逼迫,却见陆玄庭猛地转过身,脚步踉跄地朝着竹林深处快步走去,背影仓惶,仿佛要逃离这令人难堪的场面。
“哼,废物就是废物!”陈玄风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得意洋洋地带着跟班离开了。他觉得自己今天又成功践踏了这位前大师兄的尊严,心情大好。
而快步走入竹林深处的陆玄庭,在确认周围再无他人后,那仓皇踉跄的步伐瞬间变得沉稳有力,脸上那懦弱无助的表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
半透明的界面悄然浮现。
当前灵石获取进度:102,350 / 1,000,000 (下品灵石)
这个数字,若是被宗门内那些还在为几百贡献点(约等于几十灵石)奔波的内门弟子知道,恐怕会惊掉下巴。其中大部分,来自万仓山之行收获的妖兽材料和灵草变卖,小部分,则是他这几日“摆烂”之余,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渠道,处理掉身上用不上的低阶法器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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