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困惑并未减少。她看着陆玄庭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那个在她看来有些神秘、却又让她忍不住想去接近的年轻人,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陆玄庭对身后的目光和议论恍若未闻。他吃完干粮,便起身走到营地外围,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望着远处逐渐被暮色吞噬的荒原,心中一片平静。
柳依依的疏远,王护卫长的敌意,前路的艰险……这些都不过是修行路上的尘埃。他的目标始终清晰——中州城,论道大会,那十万灵石,以及……修复道基、重踏仙途的一线生机!
夜色渐深,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守夜护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陆玄庭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那微弱却坚韧的气血,一遍遍冲刷着经脉,锤炼着肉身。混沌灵根虽然只是初级激活,无法吸纳灵气,但那包容万象的特性,却让他的肉身对任何形式的能量锤炼都有着超乎寻常的适应性。《无名炼体诀》的效果,正在一点点显现。
明日,便将进入迷雾沼泽。那里,或许又有新的挑战在等待。但他无所畏惧。
离开枫林镇后,商队的气氛明显凝重了许多。前方“迷雾沼泽”的凶名,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就连一向活泼的柳依依,也显得心事重重,很少离开马车,偶尔看向陆玄庭的目光,也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
两日后,地势开始变得低洼泥泞,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湿意。远眺前方,只见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蒙蒙雾气,如同巨大的帷幕,将天地都笼罩其中,看不清内里虚实。那便是迷雾沼泽了。
“所有人打起精神!检查行囊,备好驱瘴丹和解毒散!马匹戴上眼罩和蹄套!”王护卫长脸色严肃,大声吆喝着,指挥众人做最后的准备。他特意看了一眼独自站在队伍末尾的陆玄庭,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柳承安也下了马车,亲自巡视了一遍车队,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谨慎和忧虑。他走到陆玄庭身边,递过来一个小瓷瓶:“陆小友,这是上好的‘清心辟瘴丹’,沼泽内瘴气毒雾厉害,拿着以防万一。”
陆玄庭微微一愣,接过瓷瓶,拱手道:“多谢柳当家。”
柳承安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离去。这份善意,或许是对他黑风峡出手的回报,也或许是商人广结善缘的本能。
准备就绪,商队一头扎进了那片灰蒙蒙的迷雾之中。
一进入沼泽,视线立刻变得极差。浓重的雾气仿佛有生命般缠绕在身边,能见度不足十丈。脚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烂泥,混杂着腐烂的植物和不知名的虫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瘴气,即使服用了辟瘴丹,依旧能感到一丝头晕目眩,呼吸不畅。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车轮陷入泥泞的吱嘎声、马蹄踩踏的噗嗤声,以及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王护卫长经验丰富,指挥着车队沿着前人踩踏出的、若隐若现的路径小心翼翼前行。不时有护卫用长杆探路,生怕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潭。即便如此,行进速度也慢如蜗牛。
第一天,还算平静,除了环境恶劣让人身心俱疲外,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第二天,麻烦开始出现。先是几匹马匹受惊,险些将货物掀翻,后来发现是沼泽中特有的“腐尸蝇”叮咬所致,这种苍蝇携带剧毒,让马匹痛苦不堪。接着,有护卫不小心被一种色彩斑斓的毒苔藓蹭到,手臂立刻肿起老高,若非及时敷上解毒散,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天,第四天……情况愈发艰难。路径越来越模糊,时常需要绕行。浓雾中不时传来诡异的声响,像是某种大型生物的爬行声,又像是低沉的呜咽,让人毛骨悚然。众人的神经时刻紧绷,体力消耗巨大,驱瘴丹和解毒散的消耗也飞快。
陆玄庭默默跟在队尾,他凭借远超常人的五感(炼体带来的好处)和强大的神识(虽无法动用灵力,但感知犹在),总能提前察觉到一些细微的危险,比如隐藏在泥潭下的气穴,或是盘踞在枯树上的毒蛇。他不动声色地通过改变自身位置或发出轻微声响,引导车队避开这些陷阱。他的举动十分隐蔽,除了偶尔引起王护卫长一丝疑惑的注视外,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柳依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马车里,脸色苍白,显然被这恶劣的环境吓得不轻。她偶尔掀开车帘,看到陆玄庭那始终平静如水的侧脸,心中莫名地安定了几分,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困惑所取代。这个人,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到了第七日,商队已经深入沼泽腹地。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携带的物资也消耗了大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坚持住!根据地图,再往前不远,就能看到‘瘴疠石林’,穿过石林,就离沼泽边缘不远了!”王护卫长嘶哑着嗓子给众人打气,但他自己眼中也布满了血丝,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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