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留下的却是一片压抑的死寂和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鄙夷、忌惮、好奇、同情……如同无形的针,刺在陆玄庭身上。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默默拿起筷子,继续吃着已经微凉的饭菜,仿佛刚才那场羞辱与威胁从未发生过。
陈诗淇紧挨着他坐下,眼圈泛红,低声道:“玄庭哥哥,对不起,我……”
“与你无关。”陆玄庭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吃饭吧。”
云澈也坐回原位,眉头紧锁,沉声道:“陆兄,凌羽此人,心术不正,睚眦必报,如今在青玄宗势力颇大,你……需万分小心。这几日,若无必要,尽量不要单独外出。”
“多谢云兄提醒,我明白。”陆玄庭点头致谢。他自然清楚凌羽的狠毒,方才那番作态,不过是试探和威慑的前奏,真正的杀招,必然在后面。
这顿饭,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之后几日,陆玄庭深居简出,几乎都待在月华宗弟子居住的小院客房内,要么打坐调息,温养伤势,要么就透过窗户,静静观察着客栈内外日益增多、服饰各异的修士。
正如云澈所料,随着论道大会临近,整个中州城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吸引着来自九州各地的修士涌入。客栈早已人满为患,后来的修士只能另寻住处,甚至有不少人在城外临时搭建起营地。城内的气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紧张、躁动起来。
第一日,陆玄庭在房中调息时,便听到窗外街道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旋即兵刃相交,灵力碰撞的轰鸣响起,伴随着呵斥与惨叫。打斗很快被闻讯赶来的城主府卫队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残留的灵力波动,却久久不散。这只是个开始。
第二日,冲突升级。两家素有宿怨的宗门弟子在城中最大的酒楼“醉仙居”狭路相逢,一语不合便大打出手,甚至动用了威力不小的符箓和法器,将半座酒楼夷为平地,伤亡数十人。城主府派出了一位金丹期的统领,才以雷霆手段镇压下去,并严厉警告各方势力遵守城规。但紧绷的弦,已然拉开。
第三日,暗流涌动。陆玄庭甚至在自己居住的“云来居”客栈内,都感受到了数道隐晦而强大的神识扫过,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夜间,他清晰听到隔壁院落传来短暂而激烈的交手声,以及一声闷哼,随后便是尸体被拖走的细微响动。无人声张,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这是私下里的清算,更加凶险。
第四日,陆玄庭决定冒险外出一次。他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尤其是关于论道大会的具体规则和散修如何参与。他换上一身最普通的灰色布衣,压低斗笠,混在熙攘的人流中,朝着城中最大的交易坊市“百川坊”走去。
坊市内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摊位林立,售卖着各种丹药、符箓、材料、功法玉简,甚至是一些来路不明的“古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偶尔因货物真伪爆发的争吵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杂着各种灵草、矿石、血腥和汗水的复杂气味。
陆玄庭小心地穿梭其中,神识内敛,目光快速扫过摊位和行人。他看到了为了一株灵草争得面红耳赤的散修;看到了几个眼神凶狠、身上带着血腥气的佣兵在兜售妖兽材料;也看到了某些大宗门弟子前呼后拥、颐指气使地扫货。混乱,机遇,危险,在这里交织。
在一个售卖杂书和地图的旧书摊前,他停下脚步,假装翻看一本《中州风物志》,耳朵却捕捉着周围修士的议论。
“……听说了吗?昨晚‘血刀门’和‘七煞帮’在城西火拼,死了十几个!”
“哼,小打小闹!真正有实力的,都在养精蓄锐,等着大会开始呢!”
“这次散修想出头可难了,听说几个热门人选,早就被大宗门暗中招揽了。”
“可不是嘛,没有靠山,就算有点天赋,也是给人当垫脚石的命……”
“论道大会第一阶段‘百舸争流’的资格令牌,黑市上都炒到天价了!”
陆玄庭心中微沉。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复杂。散修参与大会,不仅需要实力,可能还需要“资格”。而这资格,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一股隐晦的杀气自身后袭来!并非针对他,而是笼罩了这片区域!紧接着,前方人群一阵骚动,惊呼声中,两伙修士不知因何故突然拔剑相向,狂暴的灵力瞬间爆发,剑气刀光四射,将周围的摊位掀得人仰马翻!
“杀!”
“挡我者死!”
混乱瞬间爆发!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陆玄庭反应极快,在杀气袭来的瞬间便已侧身滑步,如同游鱼般挤开人群,迅速退向街边一处相对安全的墙角阴影下。他目光冷冽地看着场中混战,那两伙人修为都不弱,至少是炼气后期,动手狠辣,显然是积怨已深,趁此机会下死手。
坊市的护卫很快赶到,但混战已经白热化,一时难以制止。不断有修士被波及受伤,惨叫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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