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困兽之斗!”墨轩冷笑,手指连弹,又是数道灵光打出,那三具傀儡眼中红光大盛,速度再增三分,攻势更加狂暴!同时,他袖中滑出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弩,弩箭上刻画着繁复的符文,锁定陆玄庭的气息,蓄势待发!
压力骤增!陆玄庭呼吸急促,额头见汗。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近身,解决操控者!
他眼中厉色一闪,硬生生用后背承受了一具傀儡的爪击,衣衫撕裂,皮开肉绽,借力向前猛冲,目标直指墨轩!柴刀直刺其胸口!
“找死!”墨轩不惊反喜,短弩瞬间激发!一道银光如同毒蛇出洞,直射陆玄庭面门!如此近的距离,几乎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玄庭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张口,发出一声低沉如雷的暴喝!
“吒!”
吼声蕴含着他凝练的气血之力,直冲墨轩心神!墨轩万万没料到对方还有此等手段,心神剧震,操控傀儡的法诀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射出的弩箭也偏了分毫!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陆玄庭脑袋猛地一偏,弩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带起一溜血花!而他手中的柴刀,去势不减,已然到了墨轩胸前!
墨轩吓得魂飞魄散,仓促间祭出一面巴掌大的小盾挡在身前!
“铛!”柴刀劈在小盾上,发出巨响!小盾灵光狂闪,墨轩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踉跄后退,气血翻涌!
而陆玄庭得势不饶人,合身撞入其怀中,弃了柴刀,拳、肘、膝、肩,全身各处都成了武器,贴身短打,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砰砰砰!”闷响声如同擂鼓!墨轩虽有护体灵光,但陆玄庭的每一击都蕴含着穿透性的气血暗劲,打得他护体灵光剧烈波动,口鼻溢血,毫无还手之力!
那三具傀儡因主人受创,操控失灵,动作变得呆滞起来。
“住手!我认输!”墨轩惊恐大叫。
陆玄庭最后一拳停在他鼻尖前寸许,劲风吹得他头发向后飞扬。他冷冷地看了墨轩一眼,收回拳头,弯腰捡起地上的柴刀,步履有些蹒跚地走下论道台。背后,那深可见骨的爪伤鲜血淋漓。
台下死寂片刻,旋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赢了?!这散修竟然赢了天工阁的墨轩?”
“好狠辣的打法!完全是搏命!”
“他好像伤得很重……”
“散修能有这份实力和狠劲,真是不易……”
陈诗淇在月华宗区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看到陆玄庭胜出,才松了口气,但看到他背后狰狞的伤口,眼中又充满了担忧。云澈也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而青玄宗区域,凌羽的脸色则阴沉得可怕,看向陆玄庭的目光如同毒蛇。
陆玄庭回到散修区域,立刻盘膝坐下,吞下丹药,运功疗伤。这一战,他虽然胜了,但赢的极其惨烈。旧伤未愈,又添新创,尤其是背后那一爪,伤及筋骨。更重要的是,为了速胜,他强行催鼓气血,内腑的暗伤更加严重。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正在飞速下滑。
接下来的战斗,一轮比一轮残酷。三十二进十六,十六进八……
陆玄庭凭借顽强的意志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又艰难地赢下了一场。对手是金刚寺的一名体修,肉身强横,他几乎是以伤换伤,拼着肋骨断了两根,才以微弱的优势将对方击下擂台。但战后,他连站立都困难,不得不由城主府执事搀扶下台。
八强战,抽签结果出来,全场再次哗然。
陆玄庭,对凌羽!
冤家路窄!
当陆玄庭拖着残破之躯,再次站上论道台时,对面是一身华服、气息渊深、嘴角噙着冰冷笑容的凌羽。
“陆师兄,别来无恙啊?”凌羽的声音带着戏谑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能走到这一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陆玄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但眼神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卷刃的柴刀。他知道,全盛时期的自己或许能与凌羽一战,但此刻……绝无胜算。凌羽绝不会放过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乃至击杀他的机会。
高台上,清虚真人微微蹙眉。陈诗淇急得几乎要冲上台去,被云澈死死拉住。所有人都看得出,陆玄庭已是强弩之末,这场战斗,结局已定。
然而,就在凌羽气势攀升,准备出手的瞬间。
陆玄庭却缓缓举起了手,看向主持裁判的金丹执事,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裁判,这一场……我认输。”
此话一出,满场皆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准备欣赏好戏的凌羽。认输?在这最后关头?在无数人面前,向凌羽认输?
凌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为愕然,随即是滔天的怒火!“你说什么?认输?陆玄庭,你怕了?你这个废物!连与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吗?”他气得几乎要失去风度。
陆玄庭却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对着裁判重复道:“我认输。”说完,他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凌羽,转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了论道台。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无比落寞和萧索,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
认输,并非怯懦。而是他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强行与凌羽交手,只有死路一条。他不能死在这里。他的路,还很长。宗门大会的虚名,与复仇和求道相比,不值一提。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陆玄庭缓缓走出了喧嚣的广场,消失在通往城外的街角。
他放弃了最终的排名,放弃了可能获得的奖励,也放弃了在天下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
但,他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未来的火种。
中州论道,于他而言,已然结束。但真正的征途,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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