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张永嘶声力竭,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喊破喉咙,“刘瑾私藏龙袍玉玺,其心昭然若揭!他常对心腹私下言说,‘汉之张让、赵忠,不过中常侍,犹能封侯!’他这是要效仿前朝的曹节、王甫,挟持天子,图谋封侯,甚至……甚至有不臣之心啊!”
说到此处,张永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一下又一下,力道之大,不过片刻,额头便渗出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地面。“皇上!他今日能截留边报,私藏龙袍,明日就敢……就敢弑君篡位啊!皇上!您醒醒吧!”
最后几个字,他喊得声泪俱下,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
武宗脸上的漫不经心终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先是死死盯着那卷血迹未干的檄文,上面“清君侧,诛刘瑾”六个字如同针一般刺进他的眼睛;接着目光移到那刺目的明黄龙袍上,明黄色是帝王专属之色,刘瑾一个太监,竟敢私藏龙袍,这已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再看向那方僭越的玉玺,龙纹清晰可见,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在嘲讽他这个天子的无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张永额头的鲜血和那张悲愤欲绝的脸上。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让他浑身发冷。他想起刘瑾日益专横的举止:朝堂上,百官的奏章需先经刘瑾过目,稍有不顺眼便随手搁置;宫中,刘瑾的亲信遍布各个要害部门,连他身边的内侍都有不少是刘瑾的人;还有那些被莫名压下的边报,那些朝臣们敢怒不敢言的眼神……
尤其是“曹节封侯”四个字,如同毒刺一般,狠狠扎进了他心中最敏感脆弱的地方。曹节、王甫皆是东汉末年的权阉,他们挟持天子,专擅朝政,致使天下大乱,汉室倾颓。刘瑾竟有如此野心,这是武宗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
“砰!”
武宗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紫檀木酒案,案上的杯盘珍馐、冰镇甜瓜滚落一地,酒水、瓜汁混在一起,在青石板上漫流开来,汁水横流。他霍然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得如同锅底,双眼赤红,死死盯着那龙袍和玉玺,声音因暴怒而颤抖,带着雷霆之怒:“好!好个刘瑾!好个狗奴才!竟敢……竟敢如此欺君罔上!来人!来人!”
兽苑外的侍卫们闻声,立刻蜂拥而入,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奴才在!”
“传朕旨意!”武宗指着张永,声音如同惊雷,“立刻调京营精锐,包围灵济宫!捉拿刘瑾及其党羽,一个都不准放过!抄没其家产,查抄所有罪证!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旨!”侍卫们齐声领命,起身快步离去,脚步声急促而坚定,在夜色中传得很远。
张永见状,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他再次磕头:“皇上圣明!此举必能清除奸佞,安定社稷!”
武宗喘着粗气,挥挥手:“你起来吧。随朕去灵济宫,朕要亲自看看,那个狗奴才究竟藏了多少猫腻!”
“是!”张永连忙起身,虽然膝盖疼痛难忍,额头的鲜血还在流淌,却难掩脸上的激动之色。他知道,这场与刘瑾的生死较量,他们终于占据了上风。
几乎在张永闯入豹房的同时,灵济宫内,刘瑾正独自坐在偏殿的一盏孤灯旁。灯油将尽,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显得格外孤寂。
桌上还摆着庆功宴剩下的残酒冷菜,酒杯倒在一旁,酒水已经干涸,留下一圈深色的印记。宴会的失败,张永的全身而退,以及谷大用在宴会上那突兀的咳嗽,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他笼罩而来,事情正在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他端起桌上的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却无法驱散心中的烦躁。他想起张永在宴会上化解毒酒、伏兵、暗杀的种种举动,心中愈发笃定,张永早已布好了局,今日的庆功宴,不过是对方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寻找扳倒他的机会。
“张永……杨一清……”刘瑾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手指紧紧攥着酒杯,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酒杯捏碎。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杀局,竟会被对方轻易化解,这不仅是对他计划的破坏,更是对他权威的公然挑衅。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恐:“公公!不好了!张……张永闯进豹房,去见皇上了!手里……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檄文,还有……还有一件明黄色的袍子!”
“什么?!”刘瑾霍然起身,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如同被惊雷击中,随即这惊慌便被浓浓的狠厉取代。他知道,张永这是要在皇上面前告他的黑状,一旦皇上相信了张永的话,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快!随咱家去密室!”刘瑾厉喝一声,转身就朝着殿后的密室跑去。小太监连忙跟上,吓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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