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大门,就有几个门生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叫韩楫的御史,压低声音道:“老师,方才那话……是不是太过了?”
高拱眉头一皱,沉声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如今皇上年幼,朝政皆赖我辈支撑,若不直言,难道要看着朝纲紊乱?”话虽如此,他的语气里,却少了几分刚才的底气。
韩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高拱挥手打断:“此事休要再提,回去吧。”说罢,他甩袖大步离去,留下几个门生面面相觑。
另一边,冯保没有丝毫耽搁。送走百官后,他立刻转身,快步穿过回廊,直奔慈宁宫。一路上,遇到的太监宫女们见他神色匆匆,都纷纷避让,不敢上前搭话。
慈宁宫内,李太后正坐在榻上,脸色依旧阴沉。见冯保进来,她没等对方行礼,便急声道:“冯保,方才高拱所言,你都听清了?”
冯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几步,伏在地上,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与愤慨:“回太后娘娘,奴才听得一清二楚!高拱今日在朝堂之上,公然藐视圣躬,言说‘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此语大逆不道,满朝文武皆可作证!其心……其心叵测啊!”
他说罢,重重叩了个头,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李太后猛地一拍榻沿,凤目含煞:“他真如此说?”
“千真万确!”冯保再次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娘娘,皇上虽年幼,却是天命所归的君主!高拱身为首辅,本应尽心辅佐,却当众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分明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没把皇家放在眼里!他倚老卖老,跋扈专权,今日敢藐视幼主,来日恐生不臣之心!此獠不除,皇上何以立威?朝纲何以整肃?”
“跋扈专权……”李太后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越发冰冷。她想起这些日子,高拱处处掣肘,无论是内宫的事,还是外朝的决策,只要不合他的意,便百般阻挠,甚至多次在朝堂上直言不讳地反驳,丝毫不顾及小皇帝的颜面。今日这话,不过是他平日心思的暴露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冯保,此事你怎么看?”
冯保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低下头,恭敬道:“娘娘,此事关乎皇家威严,关乎社稷安危,绝不能姑息。高拱在朝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若不及时处置,恐养虎为患。依奴才之见,当速发懿旨,罢其首辅之职,削其官爵,遣返原籍,以儆效尤!”
李太后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念珠。她知道冯保与高拱素有嫌隙,但今日高拱的话,确实触碰了她的底线。她必须维护儿子的皇权,哪怕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此事……容我再想想。”李太后最终说道,“你先退下,密切关注高拱的动向,有任何情况,即刻来报。”
“奴才遵旨!”冯保叩首谢恩,缓缓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李太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几乎在冯保离开慈宁宫的同时,他的心腹太监小禄子,已经悄悄出了宫门,直奔张府而去。
张府书房内,张居正正临窗而立,手里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却久久没有翻页。他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扳倒高拱的机会。这些年来,他与高拱同朝为官,表面上相安无事,甚至称兄道弟,实则早已暗流涌动。高拱的跋扈专权,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一直隐忍不发,等待最佳时机。
“大人,宫里来人了。”心腹管家张全轻轻推开房门,低声道。
张居正眼睛一亮,转过身:“让他进来。”
小禄子快步走进书房,躬身行礼:“张大人,咱家奉冯公公之命,特来给大人报个信。”
“哦?什么事?”张居正故作平静地问道,顺手将《资治通鉴》放在桌上。
“今日早朝,高拱那老匹夫,当众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说‘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小禄子压低声音,把早朝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冯公公已回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震怒,冯公公让咱家转告大人,时机……到了。”
张居正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动。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高拱啊高拱,你恃才傲物,刚愎自用,今日终于栽了跟头!
“知道了。”张居正缓缓点头,语气平静,却难掩心中的激动,“你回去告诉冯公公,就说我知道了。余下的事,让他放心。”
小禄子躬身应道:“咱家遵旨。”说罢,便悄悄退了出去。
张全见小禄子走了,上前道:“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啊,机会来了。”张居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去,把我案头那几本奏疏拿来。”
张全连忙将几封早已准备好的奏疏递了过去。这些奏疏,都是张居正平日里搜集的高拱的种种“劣迹”,从打压异己,到专权擅政,桩桩件件,都记录在案。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呈上,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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