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肥硕的云梭鸽在服务器顶上睡得天昏地暗，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带着哨音的呼噜声，给这冰冷的高科技基地平添了几分荒诞的生气。
夜凰在主控台前忙碌了整整后半夜，眼底带着一丝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专注。当她终于敲下最后一个指令，完成路径清理和数据初步筛查后，窗外（虽然看不见）的天光，已透过伪装缝隙，昭示着黎明的到来。
她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肢，转过头，发现宋晓辉不知何时也已醒来。他正盘膝坐在那张昂贵的指挥官座椅上，姿势标准的像是老僧入定，但手里拿着的，却是那本《天雪宫内部通讯录》，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挂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看完了？”夜凰出声，声音因长时间未开口而略带沙哑。
宋晓辉抬起头，眼神清澈，毫无倦意，仿佛那短暂的打坐已驱散了一切疲惫。他晃了晃手里的书册，笑道：“二师兄又被三师姐坑去极北冰原挖万年玄冰了，理由是炼器缺材料。大师兄的剑意好像又精进了，据说不小心劈塌了半座侧峰，正在被师父罚扫茅厕……嘿，还是家里热闹。”
夜凰听着这些如同神话故事般的“家常”，已经无力吐槽，只是揉了揉眉心：“U盘的初步解析完成了。表层是李擎天的非法交易账本，足以让他死十次。但核心加密区，我尝试了所有方法，都无法突破，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算法结构。”
“正常。”宋晓辉放下书册，站起身，动作舒展，“要是能被你随随便便破解，那‘天庭’也太掉价了。这事儿不急，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他走到酒柜前，拿出两瓶高档的矿物质水，抛给夜凰一瓶，自己拧开一瓶灌了几口，然后目光就落在了那个白玉小丹炉——“百味玲珑鼎”上。
“走，长官。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仙家锅灶’煮出来的凡间至味。”他拎起那只小鼎，眼神发亮，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夜凰本想提醒他外面的风险，但看着他那兴致勃勃、不容置疑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她快速检查了外部监控，确认安全后，两人再次简单易容，走出了基地。
清晨的老城区，苏醒得比繁华商圈更早，也更富有生活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早点摊传来的各种香气，油炸鬼、蒸包子、豆浆、甜浆……嘈杂而充满活力。
宋晓辉熟门熟路，带着夜凰穿过几条窄巷，停在了一家连招牌都没有，只在门口支着几口大锅和案板的小店前。店主是个围着油腻围裙、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正挥舞着巨大的笊篱，在翻滚的沸水里焯着面条，动作充满了力量感。
“张哥，老规矩，两碗臊子面，面要韭叶，多加辣子多放醋！”宋晓辉高声喊道，自己动手搬了张小马扎坐下，又把旁边一张擦得发亮的塑料凳用袖子象征性地拂了拂，示意夜凰。
“晓辉？你小子啥时候回来的？”那张哥抬头，露出一张被灶火熏得红黑、却笑容憨厚的脸，显然和宋晓辉极为熟稔，“等着！马上好！”
夜凰有些拘谨地坐下，看着面前这张油光锃亮、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小桌，以及周围熙攘的、大声交谈着家长里短的食客，感觉比昨晚潜入李家大宅还要不适应。
宋晓辉却已自顾自从那个看起来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白玉小鼎底部，抠抠搜搜地摸出一个小巧的、同样材质的玉碗和一双玉筷。
“喏，用这个。”他把碗筷推到夜凰面前，“这‘百味玲珑鼎’虽说炼药废柴，但它自带的东西，有个好处——绝对洁净，还能微微提鲜。用它吃东西，味道能好上三成。”
夜凰看着那套温润剔透、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玉质餐具，再看看眼前油腻的环境，心情复杂地接了过来。
很快，两海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端了上来。宽厚的韭叶面浸在油亮红润的汤底里，上面铺着炒得焦香扑鼻的肉臊、金黄诱人的煎蛋皮、翠绿的葱花和香菜，红油辣子的香气混合着陈醋的酸爽，霸道地直往鼻子里钻。
宋晓辉拿起筷子，却没急着吃，而是将玉碗凑近面碗，心念微动。
那白玉小碗仿佛有灵性般，碗口泛起一层微不可察的柔和光晕。海碗里的面条、汤汁、臊子，竟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化作一道完美的弧线，涓滴不剩地“流”入了那只小小的玉碗之中，分量丝毫未减。
“哇！晓辉，你这碗啥宝贝？戏法啊？”旁边的张哥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玩意儿，小玩意儿。”宋晓辉嘿嘿一笑，不再理会，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吸溜入口，满足地长叹一声，“唔——就是这个味！筋道！香！”
夜凰学着他的样子，也用意念操控玉碗“盛”了面。当她将第一口面条送入口中时，美眸不由得微微睁大。
面条爽滑弹牙自不必说，那汤底的醇厚、肉臊的酥香、辣子的烈、陈醋的酸……所有的味道仿佛都被放大、提纯了一般，层次分明却又完美融合，在舌尖轰然炸开，带来一种极致的、令人灵魂都在颤栗的满足感。这绝不仅仅是“好吃”能形容的，这简直是一种……味觉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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