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区临时居所的恒温环境和高能配给,像一层人工编织的温暖茧房,将阿灼与第七庇护所日益严峻的残酷现实暂时隔绝开来。但这种“优待”并非无偿的礼物,而是标好了价码的投资。凯拉技术官的训练课程变得越来越密集,要求也越来越严苛。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能量引导练习,开始引入复杂的模拟信号,试图让阿灼在高度专注的状态下,去“感知”和“共鸣”那些并非源于他自身的、预设好的能量波动模式。
这种训练极其耗费心神。阿灼感觉自己像一根被持续绷紧的弦,游走在精神力耗尽的边缘。每一次成功的“共鸣”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短暂的耳鸣,仿佛他的大脑神经正在被强行拓展出新的、不属于他的感知维度。凯拉称此为“神经适应性调谐”,是提升控制精度和效率的必要代价。阿灼则私下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对他大脑的某种“重新布线”。
然而,在这高强度、高压力的训练间隙,一种难以言喻的异常感觉,开始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地干扰着他的感知。
那并非来自凯拉设置的模拟信号,也不是“心脏”区域那磅礴而规律的搏动。它是一种更微弱、更遥远、更…古老的脉动。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训练过度导致的精神疲劳或幻觉。但那感觉顽固地存在着,像一首无法听清歌词、却又能感受到其旋律和情绪的遥远歌谣,持续地在他意识的边缘低吟。
它似乎源于庇护所的下层区域,比“心脏”所在的层级更深、更偏僻。一种低沉的、缓慢的、带着某种奇异规律的嗡鸣,与他体内那些沉寂的PSH粒子产生着极其微弱的、非主动的谐振。这种谐振并不带来力量感,反而引发一种莫名的渴望与牵引,一种想要靠近、想要探寻源头的本能冲动,混合着一种源自基因深处的、难以解释的熟悉感。
他尝试集中精神去“倾听”,但那感觉又飘忽不定,仿佛隔着重重的迷雾和干扰。只有在训练后极度疲惫、意识防御最薄弱的时刻,或者在深度冥想即将入睡的恍惚瞬间,那“歌声”才会变得稍微清晰一点,那“牵引感”才会格外强烈。
他不敢将这种感觉告诉凯拉。他害怕这又是某种“异常”,会招来更严格的测试和监控,甚至可能打破目前这脆弱的平衡。他只能将其默默压抑,当作又一个需要独自承受的秘密。
命运似乎总喜欢玩弄巧合。或者说,在庇护所这个精密而压抑的系统中,个体的意志总会被更大的需求所裹挟。
几天后,一份常规的维护任务清单,经由技术区调度系统,分配到了阿灼的临时工作终端上。由于他名义上仍是维护部的学徒,在不为凯拉提供“测试协助”时,仍需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轻型任务,以维持表面的正常程序。
清单上大部分是技术区内部的设备巡检和清洁工作。但最后一项,却格外显眼:
【任务编号:M-77-OLD】
【区域:下层旧管道区(临近废弃仓储区)
【内容:检查并记录该区域残余热循环管道外壁腐蚀情况,评估绝热层完整性(目视及手动敲击检测)。注意:该区域环境辐射本底较高,部分传感器失灵,需谨慎作业。】
【优先级:低(常规巡检)】
【建议:双人作业(但当前人手不足,执行人员需加倍警惕)】**
旧管道区。
阿灼的心脏猛地一跳。那个这些天来持续在他意识边缘低吟、散发着奇异牵引感的方向,似乎就指向那片被遗忘的区域!
是巧合?还是…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凯拉实验室的方向。她正忙于分析一批新数据,似乎并未关注这份普通的任务分配。但阿灼无法确定,这是否是她某种未言明的、旨在测试他“感知”能力在真实环境中应用的安排?
他没有理由拒绝。拒绝一项低优先级的常规任务,反而会显得可疑。
穿戴好简易的防护装备,拿起工具包和检测仪,阿灼独自一人踏入了通往庇护所下层的升降梯。随着梯厢下沉,周围的景象迅速变化。明亮整洁的技术区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重的铁锈味、尘埃味和一种属于陈旧机械的、凝滞的空气。灯光也变得昏暗不定,许多照明灯已经损坏,只留下漫长通道陷入深深的阴影之中。
这里的寂静也与上层不同。不是那种被严格控制的静谧,而是一种被遗弃的、死寂的沉默,只被偶尔从古老管道深处传来的、不明原因的金属应力呻吟所打破。空气越来越冷,呵气成霜。
根据地图指示,他来到了旧管道区的入口。一道厚重的防爆门半开着,铰链锈蚀严重,显然很久没有完全关闭过了。门上模糊地标记着过去的区域代号和一些早已褪色的危险警示符号。
他侧身挤了进去。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加庞大和错综复杂。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行的的主管道如同僵死的远古巨蛇的尸骸,盘绕、交错,支撑着穹顶和壁面。它们表面包裹的绝热材料大多已破损剥落,露出下面锈迹斑斑、甚至布满可疑结晶物的金属管壁。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和各种不明来源的碎屑。远处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一些更大规模的、不知用途的陈旧设备的轮廓,如同沉没的巨兽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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