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轰鸣与“沙沙”声终于衰减至近乎消失,当凯拉终端上辐射读数的曲线彻底回落至背景水平之下,洞窟内死一般的寂静并未被打破,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阿灼是第一个倒下的。
就在确认外界威胁暂时解除的瞬间,他紧绷的意志如同被剪断的弓弦,骤然松弛。掌间那微弱的能量光晕彻底熄灭,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呻吟,身体便直接软倒,若非小杰和凯拉及时扶住,恐怕会直接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呼吸微弱而急促,额角和鬓发却被冰冷的虚汗彻底浸透,触手一片湿凉,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他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对外界的呼唤和拍打毫无反应,仿佛维持那长达数小时、对抗物理法则的热障,不仅耗尽了他那奇异的力量,更几乎抽走了他作为生物的基本活力,只留下一具冰冷、沉重、亟待修复的空壳。
“阿灼!阿灼!你醒醒!”小杰带着哭腔呼喊,用力摇晃着他冰凉的手臂,试图将一丝热度传递过去,却只感受到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
凯拉迅速检查了他的生命体征,心跳微弱迟缓得如同冬眠的动物,体温远低于正常生存阈值。“力量透支,伴随严重的生理机能衰竭……是那种粒子枯竭的副作用加剧了,可能触及了生命维持的底线。”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她给阿灼注射了一支珍贵的通用型强心剂和高浓度营养液,但这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心理安慰。对于这种超越现有科学范畴的能量反噬及其对生命本源的侵蚀,她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微弱的火种在寒风中摇曳。
然而,灾难并未独宠一人。
就在众人刚刚从阿灼昏迷的冲击中稍稍回过神,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入口处堆积的冰雪和凌乱的防辐射毯时,一阵压抑的、仿佛要将内脏都挤压出来的痛苦干呕声从角落传来。
是汤伟,队伍里一名相对年轻、之前只是有些轻微冻伤的技术员。他蜷缩着身体,靠着洞壁,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带着血丝的黏液从他嘴角溢出。当旁边的人扶起他时,借着重新点亮的照明棒那摇曳的、不够明亮的光芒,众人惊恐地发现,他的脸上、脖颈等裸露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大片不规则的红斑,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转变为一种可怕的、带着不祥光泽的紫红色,仿佛皮下的毛细血管正在集体崩坏。他的眼球布满骇人的血丝,眼神开始涣散,呼吸变得困难,带着一种拉风箱般的、令人心悸的杂音。
“是急性辐射病!爆发性的!他暴露的剂量太大了!”凯拉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显然,在阿灼的热障完全生效前,或者通过某些未被完全屏蔽的细微缝隙,致命的粒子流已经对汤伟造成了不可逆的、毁灭性的损伤。而且病情发作的速度和严重程度,远超寻常,这不仅仅是皮肤损伤,更是体内细胞DNA的链式断裂和器官的急速衰竭。
她立刻取出医疗包中仅有的几支抗辐射药剂和高效免疫增强剂,这是庇护所时代留下的宝贵遗产,但在这种级别的、瞬间摧毁生理秩序的辐射损伤面前,效果微乎其微,如同试图用一杯水去浇灭森林大火。药剂注入后,汤伟的症状没有丝毫缓解,皮肤上的紫癜仍在蔓延,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不断扩大的渗血点,散发出淡淡的血腥与组织液混合的甜腥气。他的体温急剧升高,很快变得滚烫,随即又陷入间歇性的、无法控制的剧烈寒战,牙齿磕碰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窟里清晰可闻。意识在模糊与短暂的清醒间切换,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像破旧风箱的最后挣扎。
“凯拉技术官……冷……好疼……救……救我……”在一次短暂的清醒中,他浑浊的目光艰难地聚焦,死死抓住凯拉的手臂,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原始恐惧和求生的渴望,那眼神像烧红的烙铁,不仅烫伤了凯拉,也灼烧着每一个目睹者的良心。
团队里唯一的、懂得基本急救知识的那位母亲,尝试着用冰冷的湿布(融化的雪水)给他物理降温,但布片触及他那滚烫又布满紫癜的皮肤时,几乎能听到“嗤”的细微声响,却毫无用处,反而可能加剧他的痛苦。有限的抗生素和止血凝胶对于体内细胞层面的全面崩溃和弥漫性血管内凝血来说,毫无意义,就像试图用胶水去粘合被炸成粉末的玻璃。
绝望的气氛再次笼罩了狭小的洞窟,比外面风暴带来的死亡威胁更加冰冷刺骨,因为它源自内部,源自无法挽救的同伴。
汤伟痛苦的呻吟和逐渐微弱的、带着血沫的喘息,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每个人本就脆弱的神经。人们沉默地围坐着,眼神躲闪,不敢去看那生命正在快速流逝、形体正在崩坏的恐怖场景,却又无法逃避那声音和气味无孔不入的折磨,一种兔死狐悲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冰封之烬请大家收藏:(m.20xs.org)冰封之烬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