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的休整短暂得如同错觉。受伤队员的状况稳定了一些,但依旧虚弱。阿灼强行压下精神上的疲惫与肉体深处传来的哀鸣,他知道自己没有停下的资格。钥石传来的脉动变得清晰了些,那核心的呼唤近在咫尺,却也带着一种愈发强烈的、混合了痛苦与抗拒的复杂情绪。
队伍再次启程,沿着相对开阔的通道继续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墙壁上那些变异根系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裸露的、锈蚀的管道和线路,以及一些破损的显示屏和控制面板,其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仿佛真菌群落般的黑色物质。空气中开始出现一种低频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是某个巨大的机器在垂死挣扎。
他们穿过一道已经失去动力、被凯拉用备用能源强行撬开的圆形气密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仿佛将整座山腹掏空。这里应该是生态方舟的核心控制区——“生命摇篮”大厅。大厅的穹顶极高,由巨大的透明材料(如今已布满裂纹和污垢)构成,隐约能看到外面林海扭曲的枝杈和昏黄的天空。大厅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竖井,井口边缘延伸出无数粗大的能量管道和生物基质输送管,如同巨树的根系,扎入下方不可见的黑暗中。竖井上方,悬浮着一个由无数六边形晶体面板构成的、如同蜂巢般的巨大球体——那应该就是方舟的中央控制核心。
然而,这本应象征着生命与希望的核心,此刻却被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着的暗红色生物组织所包裹、缠绕!那组织如同拥有生命的心脏般搏动着,表面布满了粗大的、搏动着的血管和不时张合的、流出粘稠黑色液体的气孔。一股比外面浓郁数倍的“影”之侵蚀感,混合着一种腐烂的甜香,如同实质的浪潮,从那个被污染的核心散发出来,充斥着整个大厅。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大厅四周,围绕着竖井建立的一层层环形平台上,排列着无数巨大的、圆柱形的生态培养槽。但那些培养槽大多已经破损,里面浸泡着的不是健康的胚胎或组织,而是各种扭曲、膨胀、互相融合的生物畸变体!它们有的像是多种动物器官的胡乱拼凑,有的则完全失去了固有形态,变成一团团缓慢蠕动的、长着眼睛和嘴巴的肉块。它们被浸泡在浑浊的、散发着恶臭的营养液中,如同陈列在噩梦博物馆里的展品。
一些培养槽已经破裂,粘稠的液体和变异的组织流得到处都是,在地面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不断冒着气泡的脓液水洼。
“这里……是地狱吗……”一名队员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凯拉快速扫描着那个被污染的核心和被禁锢的生态样本,脸色惨白:“中央控制核心被深度侵染!它正在被那股暗红色生物组织同化、控制!那些生态样本……它们的基因序列被完全扭曲,生命信号混乱不堪,充满了痛苦和……攻击性!”
阿灼紧握着发烫的钥石,他能清晰地“听”到从那个被包裹的核心中传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种是属于方舟本身控制AI的、微弱而绝望的求救信号,充满了被侵蚀的痛苦和不甘;另一种,则是那暗红色组织的、充满了吞噬与扭曲欲望的疯狂低语。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那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和强烈的精神污染。
“核心还‘活’着,”阿灼的声音因紧张而干涩,“但它正在被吞噬、被转化。我们必须净化它,否则一切就完了。”
“怎么净化?”雷娜盯着那个不断搏动的、被污染的核心,以及大厅周围那些似乎随时可能破槽而出的畸变体,“强行攻击,可能会连同核心一起摧毁。”
“需要将秩序之力直接注入核心内部,”阿灼根据钥石传来的信息和自身的感知判断,“但外层那生物组织……它有很强的防御和吞噬本能。我需要接近它,需要……一个机会。”
就在这时,仿佛感应到了入侵者的意图,大厅内的嗡鸣声陡然加剧!
“警告!检测到高能反应!来自那些培养槽!”凯拉惊呼。
只见环形平台上,数十个尚未完全破损的培养槽表面亮起了不祥的红光,槽内的浑浊液体开始剧烈沸腾!那些沉睡(或者说被禁锢)的畸变体猛地睁开了无数双充满血丝和疯狂的眼睛!
“咔嚓!哗啦——!”
接二连三的玻璃破碎声响起!一只只形态各异、散发着恶臭和死亡气息的畸变体,撕破了培养槽,带着粘稠的液体,如同潮水般从四周的平台上跃下,向着大厅中央的小队扑来!它们嘶吼着,咆哮着,动作扭曲而迅猛,眼中只有对生命能量的纯粹饥渴!
“防御阵型!保护阿灼和凯拉!”巴顿怒吼一声,能量步枪喷吐出炽热的火舌。
雷娜如同鬼魅般游走在队伍外围,能量刃划出致命的弧线,将扑来的畸变体斩成两段。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形态诡异,有的能喷射酸液,有的能释放精神冲击,有的甲壳坚硬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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