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莲手忙脚乱地翻出床头的小药箱,找出半瓶退烧药片,倒了点温水化开,用小勺舀着递到沈浩嘴边。可沈浩却紧紧闭着嘴,怎么都不喝,还一边哭一边伸着小手,指向墙角的木柜,嘴里含混地喊着 “布票…… 布票……”,眼泪顺着小脸蛋往下淌。
“这孩子,都烧糊涂了,还想着布票!” 李秀莲又急又心疼,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她抹了把脸,看向沈建国,声音带着颤,“是不是咱没听他的话,他才着急上火的?去年粮票那回,他也是这样,一有要紧事就哭闹,结果真没说错。”
沈建国看着沈浩难受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想起去年靠粮票赚钱的事,又看看眼前孩子哭着喊 “布票” 的样子,咬了咬牙:“要不…… 咱就听小浩的,把布票都攒着,再想办法多换点!就算真赔了,咱再攒就是了,总不能让孩子一直烧着。”
李秀莲看着沈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的犹豫终于被心疼压了下去。她点了点头,抹掉眼泪,把退烧药重新递到沈浩嘴边:“小浩乖,妈听你的,咱攒布票,咱多攒点!你快把药喝了,病好了妈给你做鸡蛋羹。”
听到这话,沈浩渐渐停止了哭闹,小嘴慢慢张开,喝了李秀莲喂过来的退烧药。没过多久,他就靠在母亲怀里沉沉睡了过去,脸上的红晕也慢慢退了些。
第二天一早,李秀莲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木柜里的布票和工业券小心地放进一个蓝布包里,贴身收着。她跟沈建国说:“今天我去趟东头的张婶家,她家孩子大了,布票用不完,我跟她换点;再去趟乡下的表姐家,她之前说有多余的布票,我也去问问,能换多少换多少。”
沈建国点点头,又叮嘱道:“路上小心点,别让人看出咱换布票,现在管得严,别惹麻烦。”
李秀莲揣着蓝布包出了门,沈浩趴在炕上,听着母亲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知道,母亲这一步迈出去,就意味着他们离 “布票涨价” 的红利又近了一步 —— 等到年底,这些布票的价格翻一倍,家里的存款就能再添一笔,也能为 1988 年的价格双轨制,多攒点本钱。
中午的时候,李秀莲回来了,脸上带着点笑意。她从蓝布包里掏出一叠新的布票,数了数,跟原来的加在一起,足足有一百三十尺。“张婶给了二十尺,表姐给了十尺,都是按平价换的,没多要咱的钱。” 她把布票仔细叠好,放进木柜抽屉,又找了块旧布把抽屉垫好,“我跟她们说,是给小浩做衣裳用,以后有多余的,还跟她们换。”
沈建国刚下班回来,听到这话也笑了:“这样好,慢慢换,别着急,省得让人起疑心。”
接下来的日子,李秀莲总趁着去供销社买东西、或者跟邻居串门的时候,悄悄打听有没有多余的布票。遇到愿意换的,就用鸡蛋、红糖或者几块钱换过来,每次换回来的布票,都小心地放进木柜抽屉里,攒得越来越多。沈浩也总在一旁 “帮忙”—— 有时候母亲犹豫要不要换,他就拽着母亲的衣角咿呀叫;母亲把布票放进抽屉时,他就凑过去,用小手轻轻拍一拍,像是在说 “放好,别丢了”。
有天下午,胡同里的王婶来串门,看到李秀莲在缝补衣服,随口问:“秀莲,你最近咋总换布票啊?是不是要给小浩做新衣裳了?”
李秀莲手里的针线顿了一下,笑着说:“是啊,这孩子长得快,之前的衣裳都小了,多攒点布票,给他做几件,也能穿得久点。”
王婶没多想,又聊了几句家常就走了。李秀莲送完王婶,回来赶紧把木柜抽屉锁上,跟沈建国说:“以后换布票得更小心点,别让人看出咱是在囤,万一被举报‘投机倒把’,就麻烦了。”
沈建国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经济参考报》,指着上面的字说:“你看,上面写着‘南方纺织品供应持续紧张,价格稳中有涨’,咱攒布票,没攒错。”
李秀莲凑过去看了看,虽然认识的字不多,但 “价格稳中有涨” 几个字还是能看懂的。她走到木柜前,看着里面的布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都是小浩的功劳,要是没有他,咱也想不到攒布票。” 她回头看了一眼炕上玩拨浪鼓的沈浩,眼神里满是感激,“以后啊,咱得多听这孩子的,他比咱有‘灵性’。”
沈浩听到母亲的话,抬起头冲她笑了笑,小手里的拨浪鼓摇得 “咚咚” 响。夜渐渐深了,胡同里的蝉鸣声慢慢小了下去,沈家的土坯房里,煤油灯的光还亮着。李秀莲在缝补沈浩的小褂子,沈建国在看报纸,沈浩趴在炕上,听着父母的轻声细语,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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