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带着点自暴自弃的麻木，点开了手机里那个图标花哨的“某个俱乐部”。目光直接掠过那些“甜蜜双排”、“欢乐四排”，指尖精准地戳中了角落里那个最昂贵的选项——“和平三保一”。
简介天花乱坠：三位顶级技术陪玩全程护航，保你躺赢上分，体验女王尊享。我付钱，买三个人的注意力，买一个绝对安全的幻象，买一场由别人替我冲锋陷阵的战争。
付款成功。几乎是下一秒，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屏幕上跳出三个头像框，邀请我进入专属的聊天室。
第一个头像是个阳光帅气的动漫男头，ID“疾风”，一进房间就活力四射地打招呼：“老板晚上好！我是疾风，包您满意！”声音像加了糖的汽水。
第二个头像是个可爱的卡通猫，ID“奶糖”，声音软糯：“老板姐姐好呀~我是奶糖，保护你哟！”带着刻意讨好的尾音。
第三个头像，一片纯粹的漆黑。像宇宙尽头未被探索的深渊，吸走了所有光线和声音。ID：“冬别”。简介空无一物。
我点了同意。耳机里瞬间热闹起来。
“老板老板，咱们跳哪儿？P城还是G港？物资丰富好发育！”疾风的声音抢先响起。
“姐姐~要不跳野区吧？安全一点，我捡到好东西都给你！”奶糖软软地建议。
我没吭声，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地图上那个代表着血腥与混乱的红色区域——军事基地，像一块磁石吸引着我破罐破摔的冲动。凭什么我要安全？凭什么我要发育？我偏要一头扎进最危险的地方，看这花钱买来的“保护”，到底能护我到什么程度。
“跳了。”我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指尖用力戳向军事基地的标记点。飞机轰鸣声逼近目标区域，舱门打开的瞬间，我的游戏角色“清绾”像一颗绝望的石头，直直地朝着那片钢铁丛林俯冲下去。
就在我的“清绾”即将坠入那片混乱的屋顶时，一个声音穿透了疾风和奶糖的慌乱。
“跟我标点。”
清冽，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冰凌碎裂在深潭。是那个黑色的头像，冬别。
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让耳机里瞬间安静了一瞬。一个黄色的标记点，精准地落在了军事基地核心区域——那三栋呈“C”字型排列的高楼中，最中间那栋的楼顶。
“C字楼顶。”他补充道，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仿佛我们只是去观光，而不是跳进枪林弹雨。
鬼使神差地，我手指不听大脑使唤地跟着他的标记点按了下去。我的“清绾”像个笨拙的追随者，歪歪扭扭地勉强落在同一个楼顶平台。疾风和奶糖也手忙脚乱地跟了下来，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危险。
脚刚沾地，冰冷的指令已经传来，来自冬别：“捡枪。右转，第三个窗口，架点。” 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安抚，只有明确的任务。
楼顶很穷，我只摸到一把可怜的UZI冲锋枪和可怜巴巴的六十发子弹。心里那股邪火还在烧，我依言冲到右转第三个窗口，不管不顾地探出头去，想看看下面混乱的战场——几乎是同时，“啾”的一声尖锐厉啸擦着我的耳机掠过！屏幕上的血花特效瞬间炸开，我的血条猛地掉了一小截！
“啊！”我吓得心脏骤停，手指一抖，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脱！肾上腺素狂飙，血液好像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凉透。我像个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回掩体后面，只敢露出小半个头盔，UZI的枪口毫无意义地对着墙壁乱抖。
“老板别怕！人在哪？我来了！”疾风的声音在耳机里炸开，伴随着他游戏角色咚咚咚跑过来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嘈杂。
“姐姐躲好！我给你封烟！”奶糖也急切地喊着。
就在我头皮发麻、呼吸停滞的瞬间，那两个字，像冰锥凿开冻结的湖面，清晰地、沉稳地穿透耳机里另外两人的聒噪，直接落进我耳朵里。
“别怕。”
是冬别。他的声音压低了半分，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笃定。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疾风和奶糖的声音好像瞬间被拉远了，模糊成背景噪音。
“现在，”冬别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得可怕，完全无视了楼下激烈的交火声和疾风咋咋呼呼的“我看到他了！在那边！”的喊叫，“开镜，瞄准对面红屋顶，二楼窗口。左侧，窗框边缘。”
我几乎是屏着呼吸，手指僵硬地滑动屏幕，视角艰难地挪过去。对面那栋红色的仓库二楼，窗口黑洞洞的，像蛰伏巨兽的眼睛。我努力把倍镜中心对准他说的那个模糊的窗框边缘，手抖得厉害，准星晃得像风中残烛。我看不到人，只能看到冰冷的窗框和里面模糊的阴影。
就在我快要绷不住这口气的时候——
“砰！”
一声沉闷、极具穿透力的枪响，从我耳机里传来。是冬别那边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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