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彻底湮灭。冬别的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巨大的挫败感和项目崩塌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着他。
“知道了。”冬别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沉重的无力感，“林薇，现在做两件事：第一，把‘联合精密’的断供函、事故报告、我们双方的合同关键条款（尤其是不可抗力定义），全部打包发我邮箱。第二，……准备给所有渠道商和合作方的项目终止告知函。” 他艰难地下达着指令，每一个字都像在吞咽砂砾。
“啊？好……好的部长……”林薇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呜咽。
“嗯，”冬别顿了一下，声音疲惫，“我拉紧急工作群，十分钟后群语音。资料丢群里。” 他需要集中最后的力量，面对失败的善后。
“明白……”
电话挂断，房间里骤然安静，只剩下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和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冬别低头，看向怀里的人。那沉重的压力感几乎弥漫了整个空间，连窗帘缝隙透入的那缕晨光都显得黯淡无力。
清绾已经完全清醒。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专注的思索光芒取代了任何情绪。她敏锐地捕捉着冬别眉宇间那沉重的挫败感和无形的巨大压力。当听到“联合精密”（United Precision）这个名字时，她清亮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如同密钥插入锁孔的光芒！
“吵醒你了？”冬别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晨起的微哑，却比刚才讲电话时温柔了百倍。他下意识地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仿佛这是此刻唯一的慰藉。
“嗯。”清绾直接点头，没有多余的客套，声音清晰而平稳，“‘联合精密’？俄亥俄工厂？独家传感设备断供？” 她准确地提炼出了危机的核心。
“嗯，”冬别应着，另一只手已经拿起枕边手机，拇指带着紧绷的力道快速滑动屏幕点开微信，开始新建群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线条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化的低气压。“源头断供，独家技术，下周首秀，无解。” 他言简意赅，语气沉重如铅，宣告着项目的死亡。
清绾看着他快速拉群，指尖点选名字——林薇、负责硬件采购的技术总监赵工、新媒体部负责北美渠道对接的小陈……他的侧脸在微光里显得冷峻而疲惫，眉峰紧紧锁着，刻着深深的沟壑。群建好了，群语音邀请的按钮就在指尖。
冬别动作顿住，低头，再次看向臂弯里的清绾。目光沉静，带着征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要开始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准备面对审判的沉重。
清绾立刻摇头，动作幅度不大但异常干脆。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外放，无妨。”她的声音清晰，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冬别凝视着她眼中那份毫无动摇的沉静，心头那沉甸甸的绝望感，竟奇异地被一丝微光刺破。他没再坚持，手指移开耳机，果断地点下了群语音邀请的按钮。
“嘟…嘟…”的连线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如同丧钟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清绾重新依偎回他怀里，调整姿势，让自己侧卧着，半边身体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脸颊舒适地枕在他结实的大腿上。这个角度能清晰听到手机里的声音，也能看到他紧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手。她伸出手臂，松松地环住他的腰身，掌心带着恒定的温度，轻轻贴在他的后腰，像无声的锚点。
群语音接通了。背景一片死寂，连键盘声都消失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压抑着。
“喂？部长？能听到吗？”林薇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仿佛刚哭过。
“嗯，清楚。”冬别开口，声音瞬间切换回工作频道，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沉稳，却掩不住一丝沙哑，“赵工？”
“在……冬别部长……”赵工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每一个字都透着灰烬的味道，“资料看了。绝境。‘联合精密’的传感集成技术……全球无替代。事故报告显示损失无法短期恢复。我们……我们只能启动项目终止程序了……” 他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哀鸣，敲响了项目的丧钟。
群语音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绝望如同冰冷的墨汁，浸透了每一个音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窗帘缝隙透入的那缕微光，似乎也被这沉重的气氛压得黯淡了几分。
“小陈！渠道商那边……再试试？”冬别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彻底的挫败：“部长……‘海岸线传媒’的对接人……直接拉黑了我的号码……‘中西部数字’的自动回复……是永久拒收……”
最后的沟通渠道，也被无情地斩断。冰冷的现实如同冰水，浇灭了最后一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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