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俺是给冬哥面子!” 马涛不服气地哼哼。
清绾忍不住轻笑出声。这熟悉的拌嘴模式,这鲜活的生活气息,透过屏幕和听筒,跨越六百公里的距离,真实地传递到她身边。她不再是一个隔着屏幕的旁观者,而是仿佛就走在他们身边,感受着冬日傍晚校园里的寒风,闻着即将到来的食物的香气,听着朋友间毫无芥蒂的吵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光滑的表面,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镜头继续晃动,画面切换到了校外略显喧嚣的街道。天色渐暗,路边的小店亮起了暖黄的灯光。“老洛阳烩面”的招牌在暮色中格外醒目。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人声鼎沸,白色的水汽混合着食物的香气从门口蒸腾出来。
“到了。” 冬别的声音传来,镜头扫过热气腾腾、人头攒动的店面,“人不少,得等会儿位子。”
“嗯,闻着味儿了。” 清绾笑着说,仿佛那浓郁的骨汤香气真的能穿过屏幕。
镜头被冬别拿在手里,画面有些晃动。他似乎在寻找位置,或者跟老板打招呼。清绾能听到他清晰地对老板说:“老板,三位!还有空桌没?”
老板洪亮热情的回应也传了过来:“里头!最里头刚走一桌!快进去暖和着!”
“好嘞,谢谢老板!” 冬别应道。
画面随着他的移动,穿过拥挤的过道,最终定格在一张靠墙的、铺着红色塑料桌布的小方桌上。手机被他小心地立在桌面的调料罐旁边,镜头刚好能框住他对面的位置和他小半边身子。
“坐这儿了。” 冬别对着镜头说,一边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搭在旁边的椅背上。马涛和赵磊已经一屁股坐在对面,正拿着菜单研究。
“嫂子好!” 马涛忽然对着镜头方向挥了挥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嫂子今儿‘监工’冬哥吃饭呢?” 赵磊也探头探脑地看过来,促狭地挤挤眼。
冬别笑着拍了赵磊一下:“点你们的菜!” 然后转向镜头,声音温和,“想吃什么?替你‘云点单’?”
清绾看着屏幕上两张年轻鲜活、带着善意的笑脸,心里暖暖的。“你们点吧,看你们吃什么香的,馋馋我就行。” 她笑着说。
“那必须得是招牌烩面!加双份羊肉!” 马涛立刻嚷嚷。
“再来个凉拌荆芥!解腻!” 赵磊补充。
“再来盘酱牛肉!快!” 马涛催着冬别。
冬别一边应着,一边拿起桌上的铅笔在点菜单上划着,动作利落。点菜的过程,三人用夹杂着普通话和河南方言的对话快速进行着,清绾几乎都能听懂。冬别点完,对着后厨方向喊了一声:“老板!三大碗烩面!双份肉!凉拌荆芥!酱牛肉一份!”
那带着烟火气的吆喝声,混合着店里嘈杂的人声、碗筷碰撞的叮当声、后厨锅勺翻炒的滋啦声,透过小小的手机听筒,汇集成一曲充满生机的、活色生香的市井交响乐,汹涌地灌入清绾安静的公寓书房。
她靠在椅背上,指尖依旧轻轻摩挲着戒指,安静地聆听着。看着屏幕上冬别被店内暖黄灯光映照着的、带着笑意的侧脸,看着对面马涛和赵磊嬉笑打闹的身影,听着那些熟悉又亲切的乡音对话……
距离消失了。
她仿佛就坐在那张红色塑料桌布的小方桌旁,坐在冬别的身边,感受着店里蒸腾的热气,闻着空气中浓郁的羊肉汤和香料的味道,分享着这份属于他们的、热气腾腾的日常。
窗外的北京,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城市即将进入另一个喧嚣的节奏。而她的书房里,却因为这一通持续不断的电话,盛满了六百公里外,一个普通冬日傍晚,最真实、最温暖的烟火人间。那枚铂金戒指在屏幕微光的映照下,也仿佛沾染了那份烟火气,闪烁着温润而踏实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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