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城市的霓虹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几道变幻的光影。房间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泾渭分明又奇妙交融。靠窗的书桌前,武朝阳脊背挺直如松,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出清脆密集的节奏,屏幕光影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跳跃,耳机里是激烈的战术指令和枪炮轰鸣。柔软的沙发区,清绾蜷得像只慵懒的猫,平板搁在并拢的膝盖上,法医剧里冷静的旁白分析着离奇的死因,她一手抱着剩下的半盒冰镇西瓜,银叉精准地刺入红瓤,送入口中,冰凉清甜。
茶几上堆满了她“战斗”的成果:车厘子的梗,柚子皮的碎片,哈密瓜的残骸。她吃得心满意足,偶尔被剧里紧张的推理吸引,脚趾会无意识地蜷缩一下。
游戏似乎进入了一个短暂的僵持期。武朝阳敲击键盘的节奏放缓了些,他摘下一边耳机,侧过头,目光越过房间投向沙发上的清绾。暖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笼罩着她,她正专注地盯着屏幕,腮帮子因为咀嚼西瓜而微微鼓起,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
“困不困?”他的声音穿过房间,低沉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清绾闻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立刻摇头,嘴里还含着西瓜,声音有点含糊:“不困不困!你快玩你的,别管我。” 她咽下西瓜,冲他挥了挥叉子,像是赶走一只打扰的飞虫,“别来回跑了,我这儿挺好。”
武朝阳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确认她话语的真实性。她眼神清亮,确实没有半分倦意。他点了点头,重新戴好耳机,准备投入下一波战斗。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重新落回键盘的刹那,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击中了他。他盯着沙发和书桌之间那几米的距离,又看了看清绾搭在扶手上、因为空调冷风而微微蜷起的脚趾,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几秒钟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发送给队友(或者直接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稍等,一分钟”),然后毫不犹豫地摘下了耳机,将其连同麦克风一起轻轻放在桌面上。
清绾正被剧里一个关键线索吸引,眼角余光瞥见他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离开了书桌。她疑惑地抬起头:“嗯?怎么了?”
武朝阳没回答,径直走向房间中央那张宽大舒适的布艺沙发。他走到沙发一侧,弯腰,双手稳稳地扣住沙发的底座边缘。手臂和肩背的肌肉在简单的T恤布料下瞬间绷紧,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
“你……你在干嘛?”清绾彻底懵了,抱着西瓜盒坐直了身体,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武朝阳深吸一口气,腰腹核心发力,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哼,那沉重的沙发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抬离了地面几公分!他没有鲁莽地拖拽,而是利用巧劲,稳稳地、缓慢地移动着方向,目标明确地朝着他书桌旁边的空地挪去!
沉重的沙发腿与厚实的地毯摩擦,发出沉闷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清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微张,连西瓜都忘了吃。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的肌肉偾张,动作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不过短短十几秒,那张庞大的沙发,竟真的被他从房间中央,挪到了书桌的右前方,紧挨着他坐的那把椅子,只留下一个方便他进出的空隙!
“呼……”武朝阳直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随意抹了一下额角的汗,看向沙发上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清绾,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挪过来。这样你就能把腿搭我腿上,我也不用来回跑。” 他指了指沙发现在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腿的位置,逻辑清晰,目标明确。
清绾看着那张稳稳当当停在新位置的沙发,再看看眼前这个气息微喘、眼神却亮得惊人的男人,足足愣了好几秒。一股巨大的、混合着荒谬、震撼和难以言喻的甜意猛地冲上心头。
“你……”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你是真的……执行力强啊……” 她简直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就因为她说了一句“别来回跑”,他就直接把沙发给扛过来了?!
武朝阳对她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他转身走到茶几旁,将清绾吃到一半的西瓜盒、还有装着车厘子和柚子肉的保鲜盒,以及几袋她带来的小零食(薯片、果冻之类的),一股脑儿地收拾起来,然后稳稳当当地放在了书桌靠沙发这一侧的桌沿上——正好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完美距离。
“喏。”他言简意赅,意思是吃的都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被他遗忘在书桌上的耳机里,清晰地爆发出一阵焦急的、被刻意放大音量的呼喊:
“朝阳哥?!人呢?!掉坑里了?!”
“说好的一分钟呢?这都三分钟了!”
“武朝阳!你再不回来对面要推家了啊!快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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