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这江湖竟还未死。
她缓缓解下肩头包袱,在层层粗布之间,摸出一只小小铜铃。
铃身斑驳,边缘已有裂纹,是飞鹰组最底层信使才配持有的联络器,三十年前发到她手上时,还崭亮得能照见眼瞳。
如今它沉默太久,连摇晃都只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轻响,像是叹息。
她凝视着它,忽然笑了。
笑自己曾以为忠诚就是赴死,命令就是天道;笑那些年穿梭黑夜、送信如命,却从不曾问一句:这信,到底是为了谁而传?
她踮起脚,将铜铃挂在路旁一棵枯树的断枝上。
动作很轻,像安放一个迟来的诺言。
风掠过,枯枝轻颤,铜铃偶碰其上,叮——
一声,极细微,却清晰。
像一句迟到的回应,也像一次告别。
她不再回头,转身走入风雪深处。
脚步比来时稳了些,仿佛卸下了什么,又仿佛终于背起了真正该背的东西。
与此同时,东岭炊堂的钟楼之上,阿牛独坐至子时。
三十年了,他每日寅时起身,丑时巡铃,从未缺漏。
今夜却是最后一夜。
他抚摸着铜铃冰凉的表面,指尖滑过每一道锈痕、每一处修补的焊点,如同抚过老友的皱纹。
梯外风紧,檐下风铃簌簌作响,与远处孩童那不成调的敲击遥相呼应。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黄纸信封,未曾拆封,亦未公示。
上面写着三个名字:孙三娘之子、周家渡口摆船的老四、还有那个曾在暴雨夜冒死抢修引水渠的哑女。
都是他暗中观察多年的人选,有勇有识,亦有担当。
但他终究没选。
“我不能替他们决定,也不能替百姓决定。”他喃喃道,“铃声若只为权威而响,便不再是钟,只是刑具。”
他将信折成三角,塞进铃舌夹缝,低声说:“我不选谁,我只留下问题。你们自己吵出来吧。”
风穿楼隙,吹动他花白的鬓发。
他知道,明日之后,再无人唤他“铃官”。
但只要有人愿意听,愿意敲,愿意为那一声“回家”而站出来——
这钟,就还活着。
次日清晨,阿穗登楼轮值。
她踮脚取槌时,指尖触到异物,抽出一看,是那封信。
展开读罢,眉头渐皱,似不解,继而忽有所悟,嘴角缓缓扬起。
她没有声张,只是将信小心折好,放回原处,然后举起铜槌,闭眼深吸一口气。
铛——!
新年第一声钟,清越悠长,穿云裂雾,惊起林间宿鸟无数。
而在灶前,张无忌正掀开锅盖,热浪扑面。
他听着那声钟,目光微动,轻轻点了点头。
仿佛听见了,江湖真正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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