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儿点头,目光扫过账册、粮单、地图,最终落在窗外渐暗的天光上。
风起了。
灶未冷。
而这一回,该换她们来听听——是谁,在偷听。
林晚儿的手指贴在传音灶的陶管外壁,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
那震动极轻、极稳,像一只无形的虫子在地底缓缓爬行——灶膛早已熄火,蒸汽断绝,可这根埋入土中的陶管却仍在传递什么。
她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荒坡四周。
飞鹰组的人已将四名黑衣人制伏,蒙面布扯下后,皆是生面孔,眼神空茫,似被洗去记忆。
李三耳蹲在一侧,耳朵几乎贴上其中一人胸口,良久才摇头:“听不到真话,这人心里有锁。”
沈哑子跛步走来,手掌按在陶管出口处,脸色骤变。
他猛地抬头,双手急促比划:不是人在听——是线在传声。
林晚儿瞳孔一缩。
三十年前元军用“耳瓮”窃听民灶,靠的是空气共振;而如今,有人以铜丝穿陶,将声音化为震波,沿地脉导出百步之外——这已非窃听,是牵魂。
他们的灶,早成了敌人的耳道。
她忽然想起韩九姑的话:“味图谱上每一针,都是命门。”
而现在,敌人正顺着她们的“命门”,反向摸来。
风割过荒坡,吹得残火余烬翻滚如灰蝶。
林晚儿望着那根隐没于黑暗的铜线,心中寒意更甚——对方不止想知她们煮什么饭,更想知她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转身走向山洞。
真锅静静卧在石台上,锅底刻着一圈细密符纹,是笑掌柜亲授的“同心印”。
阿青蜷在一旁打盹,怀里还抱着火钳。
林晚儿轻轻拍醒她,低声吩咐:“明日午时,照常操练孩童控火,地点……换到东口老窑。”
阿青睁眼,欲问,却被她抬手止住。
“不要账册登记,不要粮车进出,连柴火都从后山背。”林晚儿语速极轻,却字字如钉,“我要他们听见的,全是假的。”
她回到堂中,韩九姑仍在织机前忙碌。
盲绣娘手中丝线流转,新添的一段图谱上,三处废弃窑址被标作红莲状花纹,旁侧绣着虚烟缭绕的假灶轮廓。
“你把死地织成了活眼。”林晚儿低声道。
韩九姑嘴角微扬:“他们若贪心,就会往坟里钻。”
林晚儿点头,忽觉掌心发烫。
她摊开手,旧疤在烛光下泛着暗红,仿佛又听见幼年那一夜——父亲的锅被砸碎时,铁片划破脸颊的声响。
那时她失语,因痛,也因无人愿听。
如今她终于明白,沉默不是弱,而是刀藏于鞘。
她提笔,在新账册上写下“三月七日,运米八百石,至西岭主灶”,墨迹未干,便递给阿青:“明早晒在账房窗台。”
做完这一切,她独自登上哨塔。
夜雾弥漫,群山如蛰伏巨兽。
她凝视着远方那片死寂的山梁,那里曾有回应火光,像是某种约定的信号。
是谁在接应?
又是谁,在编织这张横跨江湖与朝堂的耳网?
她闭目,耳边仿佛响起无数饭锅沸腾之声——有的清亮,有的沉闷,有的带着焦糊的怒意。
每一声,都是一句未说出口的抵抗。
忽然,风送来一丝异响。
极轻,极远,像是金属轻碰,又像……铃舌欲动而未鸣。
她猛然睁眼。
——那根系在假灶银线上的铜铃,此刻正悬于枯草间,铃身微颤,却无音。
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擦铃而过,又悄然退走。
远处大道尽头,山影如铁幕垂落。
风止,灶冷。
但战,已悄然易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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