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拐杖笃地一声掉在地上,那双曾经煽动了无数人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和绝望。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在亲孙子一句天真的质问面前,土崩瓦解。
沈清禾没有理会溃败的陈九公,她让阿青和大牛嫂组织众人排队领药,同时高声宣布了一条新规矩:“从今日起,凡是愿意接受共耕庄统一改造、使用砂滤井供水的村子,每户可免费领取半月药汤。但若拒绝,日后不幸染病,共耕庄恕不接纳,一步也不得踏入!”
这规矩听起来近乎冷酷无情,却是一剂猛药。
它断绝了所有人的侥幸心理,逼着各村的里正和长老必须立刻做出选择:是抱着旧有的、可能被污染的水源等死,还是相信沈清禾,换取一条活路?
结果远超预期。
短短三日之内,枫林渡周边的七个村子,就有五个主动派人前来,请求老夯带队去拆毁旧水埠,建造砂滤井。
赵郎中临终前托付的医案,也被陆时砚整理成了通俗易懂的《防疫十诫》,用大字写在木板上,张贴于各村最显眼的路口。
第一条便是:“莫信火烧驱疫,信水净、人防、药早服。”
然而,危机并未就此结束。
被彻底孤立的陈九公,联合剩下两个顽固村落的长老,竟一纸联名状告到了巡按使衙门。
状纸上,他们控诉沈清禾“私制药汤,以妖术蛊惑人心,扰乱天序”,更恶毒的是,他们将昨夜一场因雨水过多引发的山体轻微滑坡,附会为沈清禾“引邪水入地,致山崩之兆”的天罚警告。
面对来自官府的压力,沈清禾依旧镇定。
她不与他们辩论鬼神之说,只请郑捕头带上巡按使派来的文书,亲自去一趟赵家坳查验。
废弃的村落里,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那口沈清禾早期建造的砂滤井仍在静静运作,过滤着山泉。
文书取了水样,又在井边发现了被丢弃的药渣。
经过随行郎中的检验,药渣中确实含有多种清热解毒、抑制疫病传播的草药成分。
更具说服力的,是郑捕头从邻村找来的十余名赵家坳康复者。
他们一见到官府来人,便齐刷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青天大老爷!若无沈姑娘的神药和这口井,我们赵家坳早就绝户了啊!”
人证物证俱在,真相不言而喻。
陈九公等人的诬告,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当晚,月色如水。
沈清禾独自坐在灵泉池畔,泉水倒映着漫天星河。
她身边卧着那只黄狸,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猫儿光滑的脊背,黄狸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震动声,仿佛在与这片山水产生某种奇妙的共鸣。
忽然,她心头一动,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是她特意保留下来的一点未经灵泉净化的疫水。
她走到池边一株因缺水而濒临枯萎的金银花旁,将瓶中的疫水小心翼翼地滴入花根部的土壤。
她想看看,这灵泉之地的生机,能否净化最污秽的源头。
奇迹发生了。
不过半日光景,那株本已枯黄的藤蔓,竟顽强地抽出了一截指甲盖大小的新芽。
而几片残存的花瓣,边缘处泛起了一圈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银晕。
沈清禾怔住了。
她俯下身,细细端详着那抹银晕,许久,唇边绽开一抹释然的笑意。
“原来不是我在救它,”她轻声自语,“是它在学着,如何救别人。”这灵泉,这土地,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的自愈和净化的力量,她所做的,不过是找到了唤醒并引导这股力量的方法。
就在她沉浸在这份明悟中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牛嫂提着一盏灯笼,气喘吁吁地跑来:“清禾!东岭那边来了个抱孩子的女人,浑身是泥,说是走了整整三天的山路,专程来找‘给活路的阿姐’!”
沈清禾缓缓起身,夜风吹起她的衣袂。
她望向庄外那条通往外界的、漆黑如墨的山路,目光深远而明亮。
“好,”她轻声道,“那就再烧一锅汤。”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一回,我不只是救人,我要把规矩,种进这块地里。”
远处,山风再起。
墙头上,那只黄狸悄无声息地跃了上去,一双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起,映着村庄里的点点星火,宛如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守夜之灵,见证着一个新秩序的萌芽。
这片土地的命运,从水源开始,正被悄然改写。
喜欢被休后,我靠空间种田惊艳天下请大家收藏:(m.20xs.org)被休后,我靠空间种田惊艳天下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