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洒在静谧的村落之上,沈清禾的脚步却格外轻缓。
她穿行于田埂之间,目光扫过每一株新栽的桑苗——那是明日的命脉,是千家万户重燃希望的火种。
当她走近海姑家院门时,脚步倏然顿住。
那株刚刚种下的桑苗,竟被仔细围上了竹篱,根部覆着厚厚一层稻草,防寒保湿,分毫不差。
更让她心头一震的是,主干旁竟绑着一块小小的火漆印木牌,字迹歪斜却清晰可见:“赵大海承种”。
风停了,夜也仿佛凝固。
赵大海——那个十年前因私藏桑树而被杖毙的年轻人,早已化作荒坟孤土。
可如今,他的名字却被母亲郑重地刻在这株新生的桑苗上,像是一纸迟来三十年的契约,写满了悔恨、执念,还有终于敢抬头看天的勇气。
沈清禾指尖微颤,轻轻抚过那块木牌。
火漆未干透,还带着老人掌心的温度。
她忽然明白,这一场“全民试种”,早已不只是技术的推广,而是人心的归位,是信任的重建,是一群曾被时代碾碎的人,终于肯再次把命交到另一个人手里。
她没有进屋,只是默默转身离去,背影融进薄雾般的月色中。
回到自家小院,四下寂静。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铜小印——那是空间初启时便存在的古朴信物,从未主动使用,只在识海深处偶尔泛起微光。
今夜,她将它缓缓按入院中沃土。
刹那间,异象陡生。
整片福缘粮囤空间内的桑苗齐齐轻颤,叶片无风自动,根系之下灵泉汩汩涌动。
那些原本沉寂的脉络纹路骤然亮起,金丝般游走于茎干之间,如同血脉复苏。
识海深处,一道古老低语悄然响起,断续却沉重:
“种……即……誓……”
沈清禾呼吸一滞。
她猛然醒悟——自今日起,凡经她亲手传授、录入《共耕录》并立契按印的种植之法,不再仅仅是知识的传递。
这些作物,会因“誓约”的存在而生长提速一成;而执行者,也会在潜意识中生出近乎本能的遵从意愿,仿佛耕作本身已成为一种信仰的践行。
这不是神迹,却是比神迹更可怕的东西——规则的雏形,正在这片土地上扎根。
她闭上眼,指尖仍贴着冰凉的青铜印底。
冷汗悄然浸湿后背。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金手指”竟会以这种方式进化——不是赐予力量,而是编织秩序。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唯一的救火者,而将成为制度的奠基人。
每一个签字画押的农人,都是这新秩序的一块基石。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警惕。
巡粮使的话犹在耳边:“树大招风,小心折。”
她抬眸望向远处山影,黑沉如铁。
朝廷不会永远容忍一个民间女子掌握如此庞大的生产网络。
蚕事已定,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正酝酿在春寒料峭之中。
翌日清晨,天光初破,耕读堂前的青石板已被擦拭一新。
沈清禾执墨笔,在石面上写下八个大字,力透石隙:
“种田如立约,流汗即署名。”
人群肃立,无人喧哗。
她宣布成立“农技巡讲队”,由赵绣娘、海姑、孙跛子等首批共耕者轮任讲师,赴十一村巡回授业。
第一站,正是当年焚桑立威的陈家祠堂前。
讲课那日,海姑拄着拐站上高台,手中捧着儿子留下的旧蚕匾,斑驳木纹里还嵌着几缕陈年蚕丝。
她声音哽咽,却不曾落下泪来:
“我守了三十年旧法,没能留住他。但现在,我想试试新的——因为这次,我知道是谁在帮我种活希望。”
台下,无数双手举起笔记,笔尖沙沙作响,如春雨落田,细密而坚定。
而在远方山脊最高处,那只通体雪白的小蚕,正缓缓爬向枝头最嫩的新叶。
它迎风舒展触须,宛如一面无声扬起的旗——
风未至,芽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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