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昭来了。
他不再穿织造局提举的官服,只着一身粗布麻袍,发髻用木簪简单束起,手中捧着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粗麻布。
守门少年欲阻,却被他轻轻抬手制止。
“我不为查案,也不为夺技。”他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我是……来还债的。”
沈清禾迎出门外,两人对视良久。
最终,她沉默着接过那方布,指尖抚过经纬之间隐秘的纹路——那是失传三十年的“母族回梭织法”,据说一寸可御三冬寒风。
她没有立刻答应交换。
而是转身走入屋内,取出一枚金芽种子,置于掌心,轻轻放入崔文昭手中。
“我不换技艺,”她说,“我换心意。”
崔文昭浑身一震。
“若您真愿看见百姓暖过寒冬,请让这颗种,从您的织造局先发。”
风拂过庭院,吹动檐角铜铃,叮咚一声,似有回应。
三日后,织造局围墙之外,阳光斜照。
午休钟声刚落,几名女工鬼祟地从库房边角拖出废弃木料与残布头,在墙根下悄悄架起几架歪歪扭扭的简陋纺车。
守卫远远望见,正欲上前呵斥——
却被一名老工头伸手拦住。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根勉强转动的竹制锭子,喉头滚动,久久未语。
三日后,晨光未透。
织造局围墙外的荒草地上,数十名女工悄然聚拢。
她们动作轻巧而急切,将库房角落积年的边角木料拼接成歪斜的纺架,用废弃布头搓成粗线,穿入那简陋竹锭之中。
阳光斜照在她们低垂的手指上——那些常年被规矩束缚的指节,此刻竟如春藤般灵动舒展。
守卫提着铁杖巡至墙根,目光一扫,怒意顿起:“谁准你们在此私设机具?还不速速收了!”
他正欲上前打砸,却被一只枯瘦却有力的手拦住。
是老工头赵七,已在织造局熬了三十年的老匠人。
他站在风里,灰白鬓发微扬,眼睛死死盯着那根颤巍巍旋转的竹制锭子——它粗糙、不成形,甚至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可就是这声音,竟牵出了第一缕匀细如丝的千家絮!
“别动。”赵七嗓音沙哑,“提举大人昨夜亲口说了:‘心若向春,何妨破茧。’”
守卫一怔,手中铁杖缓缓垂下。
众人屏息。
那根竹锭仍在转,带着一种近乎倔强的节奏,仿佛不是人在纺线,而是大地本身在吐纳呼吸。
渐渐地,更多女工加入进来,她们不再躲藏,反而将残布旧木堆成小山,就地组装起一架又一架原始却可行的简纺车。
没有图纸,没有师授,唯有彼此眼神交汇时的一点灵犀。
日影西斜,无人散去。
当晚子时,整座织造局陷入沉寂。
然而当第一缕月光洒落门楣,人们惊觉——那高悬多年的朱漆匾额之下,竟多了一块布。
一块素面雪绒布。
无字、无纹、无绣,通体洁白如初雪覆地,却又隐隐流转金属般的冷光。
它随风轻荡,不沾尘埃,仿佛不属于人间织物。
有人伸手欲触,指尖刚及布面,便觉一股温润暖意顺脉而上,竟驱散了深秋寒意。
消息如野火燎原。
城中织户彻夜奔走相告,老绣坊主拄杖而来,年轻织娘赤脚踩霜而至。
他们围着那块布,或跪或拜,或静默凝视,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块布料,而是某种失落已久的圣物。
而在观脉台之巅,沈清禾立于陶管阵眼中央。
她闭目盘膝,铜印贴掌,识海翻涌如潮。
九州农脉图上,金色细流终于贯通最后一道断隙,自南疆稻野一路奔袭至北境冻土,最终直抵传说中的天工遗墟——那座埋藏在极北冰原之下、早已被历史掩埋的前朝秘府。
她睁开眼,眸光如电。
抬手间,玉瓶倾倒,最后一滴灵泉自瓶口滑落,坠入主陶管的瞬间,轰然炸响!
地底深处传来巨兽苏醒般的闷鸣,整片山林为之震颤。
铜印脱掌升空,悬浮半丈,投射出一行古老铭文,浮于夜穹之下:
“天仓非藏谷之地,乃万民共耕之心。”
风止,树静,百鸟归巢。
沈清禾仰首望着那行光文,唇角微动,终是轻轻伸出手,将整段文字握入掌心。
“以前是我借天地之力,”她低语,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现在……该还了。”
话音落时,空间门户洞开。
千百金芽种子破空而出,裹挟着灵泉余韵,化作星雨四散飞驰,落入荒原、山谷、河畔、村陌。
它们不择沃土,不畏贫瘠,只待一声春雷,便可唤醒沉睡的大地。
而在极北万丈冰原之下,一座千年封冻的青铜巨门,随着地脉震颤微微嗡鸣,门缝处,一丝极淡的绿意,正悄然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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