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拂过初醒的晨雾,米轨蜿蜒如银线,自山后坊起,穿林越岭,直指云端。
三百石粮食日日通行无阻,车轮滑行之声不再刺耳,反而如节拍般沉稳有力,仿佛大地脉搏被重新唤醒。
百姓口中的“菩萨粮”已成现实,而那条曾夺命无数的断魂坡,如今竟被孩童编成了歌谣传唱。
沈清禾立于调度仓前,指尖轻抚刚刻好的木牌。
漆墨未干,“米轨运维规约”八字端正清晰,每一条都由她亲笔拟定——不设门槛,但求共担;不强征役,唯重自愿。
她知道,真正的秩序不是靠威慑建立的,而是当每一个人都能在其中看见自己的位置时,才真正落地生根。
“凡愿出工十分之一者,可享通行优先权。”这条规则一出,周边村落争相响应。
有人连夜开会,凑出青壮轮流上山;有寡妇变卖嫁妆买铁钉,只为换一个推车上路的机会。
人心动了,路也就活了。
老瘸兵带着工匠队跋涉七村八寨,拄着拐杖在泥地里勘测地形,口中念叨:“这坡度不能超三寸,弯道得留五尺余量。”他原是军中工造司退下的老兵,半生不得志,如今却因这轨道重获尊严。
每到一村,乡老们亲自端茶奉饭,称他一声“老总师”。
小钉儿更是一日千里。
十四岁的少年,双手布满烫痕与裂口,却将铆钉模具改了三回,终使产量从一日十枚跃至五十枚。
他把新模子捧给沈清禾时,眼里闪着光:“师傅说铁要趁热打,路也得趁势修。”
水莲嫂则默默组建起“推车教习队”。
寡妇、瘸腿汉子、失语的老妪……都被她收下。
她不讲虚话,只一句:“我能推上去,你们就能。”训练场上,汗水滴进尘土,有人摔倒再爬起,有人边哭边推。
直到某夜,她在梦中见到了亡夫。
他站在旧道尽头,披着破旧蓑衣,脸上没有怨怼,只有淡淡笑意,朝她轻轻点头。
那一瞬,她心口剧痛,醒来时枕巾湿透。
她摸出藏了多年的遗书,泛黄纸页上写着:“莫走远路,莫信官道,莫等我归。”那是丈夫最后一次出货前留下的字迹,也是压在她心头十年的枷锁。
火苗窜起,纸灰飘散如蝶。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低声说:“路已经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铁脚盟悄然解散。
没人敲锣打鼓,也没人宣告天下。
石磙子一人独坐舵堂三日,最后唤来残部,每人发五斤米、一匹布。
“从前靠拦路吃饭,如今路宽了,该换活法。”他说完,转身离去,背影苍凉却挺直。
无人知晓他何时上的山。
四更天,山鹞子巡更至米轨起点,只见一道黑影伫立良久,随后跪地,将一支锈迹斑斑的铁钎缓缓插入道基缝隙——那是他三十年行走江湖的信物,曾挑断过三十七条麻绳,也撬开过无数粮袋。
如今,它静静嵌入新生轨道之下,如同忏悔的楔子,钉进岁月的裂缝。
他又脱下脚上草鞋,垫在轨底,喃喃道:“这双脚走过的冤路太多,踩塌过多少人家的命?就让它垫着新道,赎一赎。”
山鹞子看见,未声张,只在巡更簿上记了一句:“四更天,轨基稳固,无异动。”
沈清禾得知此事,并未召见,亦未宣扬。
她只是命人加刻一块木牌,置于首座歇脚台最显眼处:“过往脚夫若有技艺,可申请加入养护队,工酬同例。”语气平静,却如春风化冰。
当晚,老瘸兵收到一封无名信,打开后手微微发抖——附着一张泛黄的“承运契”副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历年盘剥路线、抽成比例、暗卡位置,甚至还有几处私设陷阱的坐标。
这是铁脚盟存续二十年的核心机密,也是无数商旅血泪的见证。
陆时砚看过之后,久久不语,最终轻叹:“他交出的不是情报,是过去。”
夜雨悄落,润物无声。
沈清禾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零星闪烁的轨道沿线,忽觉袖中铜印微热。
空间界面再度流转——【支线规划图谱】悄然解锁,可预演地形适配与承重分布。
她眸光微闪。南北向第一条支线即将贯通。
然而就在那日清晨,乌云自北压境,如墨染天河倾倒之势,笼罩群山。
雷声隐隐滚动,像是某种巨兽在云层深处苏醒。
而在百里之外的山口隘道,一支运粮队正艰难前行。
领队抬头望天,脸色骤变。
暴雨将至。
米轨尚未完成全线防水加固。
一旦积水,滑行受阻,整条生命线或将中断。
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混沌。
山脊上的米轨在雷光中忽明忽暗,像一条被惊雷抽打的银蛇,蜿蜒于泥泞与陡坡之间。
北线支线贯通之日,本应是庆贺之时,可苍天似要试炼这新生命脉的成色——乌云压顶,雨势如倾,百里外的山口隘道已成泽国。
那支运粮队被困在断崖窄道,车轮深陷泥中,粮袋浸水膨胀,重量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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