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雨还未停。
小石头跪在集事堂前的石阶上,浑身湿透,嘴唇发青。
他捧着那只泥封陶罐,像是捧着自己最后一点残存的尊严。
沈清禾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陶罐表面的湿泥,没有急着接过来,只是静静看着少年的眼睛。
“你说了实话。”她声音低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就够了。”
身后众人沉默。
铁头咬牙攥拳,柳芽儿紧抿双唇,老秤头拄着拐杖,浑浊的他们都知道,这一勺土,不只是偷窃,更是打开了潘多拉的匣子。
但沈清禾没发怒,也没下令搜村、抓人。
她站起身,将陶罐交给身侧的小豆:“送去后山试验田旁的净室,用三层纱布滤液,取最清的一滴,滴入‘青釉试皿’。”
小豆一愣,随即会意,低头快步离去。
陆时砚站在廊下,手中握着那张从麻袋底翻出的残页,目光沉静如水。
他早已看出,这并非简单的盗种——纸上的批阅花押是沈清禾亲笔,而“春播一号新种”更是尚未对外公布的试验品。
能接触到这些信息的,绝非外人。
“裴怀瑾。”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没有惊讶,只有确认。
沈清禾走进议事堂,烛火映照她清瘦却挺直的背影。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游方农师。
“小石头说,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袍,背着药箱,说是路过此地,见牛群染疫,便赠了驱瘟散。”她抬眼看向众人,“可你们谁见过太医院的医师,徒步走乡串户,只为救一头病牛?”
无人应答。
“他是冲着‘灵泉’来的。”她缓缓道,“不是为了种子,不是为了粮产,而是想搞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地能活,别人的不能。”
屋内一片寂静。连窗外淅沥的雨声都仿佛被压低了几分。
陆时砚走到案前,铺开一张泛黄的驿道通行副本,手指点向一处墨迹略重的记录:“每月初九,‘太医院采药’马车经清水驿北上,回程无载重登记。异常。”
老秤头凑近眯眼细看,忽然冷笑一声:“老夫当年管税册时就疑过这事——采药哪用带那么多玻璃瓶?还专挑薄如蝉翼的那种?明摆着是用来装液体样本的!”
“还有这个。”陆时砚指向名单末尾常出现的四字——“裴生代押”。
“裴怀瑾。”沈清禾冷笑,“堂堂农研社首脑,亲自押一趟药材?他图什么?知识?不,他图的是数据链。”
她起身踱步,思绪如丝线般抽离成网:“他们录下了试验田的地貌、灌溉频率、土壤色泽,甚至可能用机关器物捕捉了灵泉波动的频率……这不是模仿,是在逆向解构我们的生存逻辑。”
空气骤然凝滞。
“所以,”她顿住脚步,眸光如刃,“我们不能只堵漏洞,要顺藤摸瓜。”
她唤来小豆,低声吩咐:“按我教你的法子,多配些显影药水。从今日起,所有准备发放的禾社种子,外层都抹上一层隐形药剂——遇碱雾即显编号序列。”
小豆睁大眼:“您是要……做记号?”
“不止。”沈清禾嘴角微扬,“我要让他们主动把证据送回来。”
三日后,禾社公告再更:
“因伪米风波未平,今岁春播统发暂停。各户需持凭证至领种点预约领取,每人限取五升,不得代领,不得外携育秧。”
风声迅速传开。
不少外来商贾闻讯而来,却被拒之门外。
唯有一次,一名书童模样的少年出现在领种点,衣着整洁却不合时节地裹着厚衫,神色拘谨。
他反复询问:“若带回京城试种,可否多领一些?我家主人极重农事,愿以良马相换。”
铁头假扮成登记吏,不动声色记下他的样貌,待其离开后悄然尾随。
只见那少年一路疾行,直奔城西驿站,左顾右盼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将一小包东西塞进了停靠马车的药箱夹层。
与此同时,沈清禾立于后山高台,手持一面青铜罗盘。
盘心刻着稻穗纹路,此刻正微微震颤,指针缓缓偏转,指向北方官道方向。
陆时砚走上前来,低声道:“识海震荡再度发生——就在刚才,山后坊百里内,有类似探测仪的波动掠过。”
沈清禾望着远处烟雨迷蒙的官道,眼神幽深如渊。
“来了。”她轻声道。
但她没有下令追捕,也没有派人拦截。
反而转身走入库房,对守卫淡淡下令:“今晚起,所有对外流出的种子包,按原流程封装,但内容……换成炒熟谷。”
铁头惊愕:“不抓人?”
“老鼠还在洞里,”她垂眸,指尖抚过一粒金黄却死寂的米粒,“我们现在打的是它的爪子,不是它的头。”
夜色渐浓,渡口方向灯火依稀。
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泊在暗流处,艄公披蓑戴笠,默默注视着岸上驿道的动静。
而在禾社深处,沈清禾推开密室木门,取出一枚藏于檀木匣中的玉简——上面赫然刻着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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