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倾泻在北境荒原上,仿佛天穹裂开了口子,将无尽的寒意灌入人间。
泥水顺着山脊奔流而下,在难民营低洼处汇成浑浊的溪流。
破旧的草棚在风中摇晃,像一群濒死的鸟蜷缩在风雨里。
数百灾民挤作一团,嘴唇发紫,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一辆辆贴着“朝廷特放·救命粮”朱砂封条的车队,正缓缓驶入营地。
柳芽儿混在救济队伍中,指尖冰凉,掌心却渗出冷汗。
她低头盯着脚前那袋米,封口火漆完整,印着州府官印。
可越是规整,她心里越沉。
沈娘子说过:真正的救赎不会来得如此堂皇,而最毒的刀,往往裹着仁义的布。
她趁人不备,迅速掰开一角麻袋,抓出一把米。
颗粒泛黄,表面浮着一层诡异的灰白,像是被雾气熏染过。
她悄悄搓了几下,米粒轻易化为粉末,随风飘散一丝极淡的石灰味——刺鼻、干涩,还带着腐土的气息。
她强忍住反胃,从袖中取出沈清禾特制的试药滴入粉中。
水珠滚落,毫无变色反应。
不是灵泉稻,也不是普通陈谷。
是假的。
而且……极邪。
她迅速将样本藏进鞋底夹层,趁着混乱退出人群。
刚翻身上马,一道黑影自雨幕中扑来,刀光划破雨帘。
她本能侧身,肩头已被划开一道血口。
战马惊嘶,前蹄扬起,险些将她甩下悬崖。
“驾!”她咬牙控缰,在泥泞中疾驰。
身后马蹄声紧追不舍,至少三骑,身法狠厉,招招夺命。
这不是寻常劫匪,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电闪雷鸣间,前方林中骤然亮起火把。
“接应到了!”陈砚之的声音穿透雨幕。
五名黑衣护卫从林中杀出,刀锋交错,血花溅入泥水。
柳芽儿终于支撑不住,坠下马背,被人及时接住。
“样本呢?”陆时砚策马上前,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眼中却燃着冷焰。
“在这……”她颤抖着递出沾满泥污的布包,“沈娘子说得对……他们给的,根本不是粮食。”
山后坊密室,烛火幽微。
沈清禾亲手将那包粉末倒入清水。
刹那间,颗粒如死物般直沉缸底,无一丝悬浮。
她又加入碱液,水面顿时析出黑色絮状沉淀,如同腐烂的丝线缓缓上浮。
陈砚之凝视良久,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灰:“这不是霉变……这是‘怨稻’。以死囚尸土为基,掺入砒霜、石灰与蛊虫残液培育而成。长期食用者,初则乏力嗜睡,继而神志涣散,肢体僵硬如傀儡……到最后,只剩一口活气,任人驱使。”
空气凝固。
陆时砚已在地图前站了半个时辰。
他指尖停在北境一处废弃矿场,声音低得近乎耳语:“这些车队绕开了所有驿站、关卡、税所……走的是前朝隐道。目的地,正是当年北境军械库旧址——那里曾秘密炼制‘傀儡兵药’,用药物控制战俘为奴工,后因暴乱被永久封禁。”
沈清禾缓缓抬头,目光如刃:“所以他们不是想饿死灾民……他们是想把灾民变成不会反抗的牲口。”
“稷隐会。”陆时砚吐出三个字,“一个藏于太医院暗脉中的组织。他们信奉‘秩序高于性命’,认为唯有先制造可控饥荒,让百姓跪伏于绝境,再以所谓‘神粮’赐予顺民,方可实现‘圣治天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
裴怀瑾推门而入,浑身湿透,面容憔悴如大病初愈。
他手中捧着一卷残破手札,边缘焦黑,似经烈火焚烧。
“我师尊临终前,烧毁了农研社全部典籍。”他嗓音沙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可这一卷……是我趁夜藏下的。上面写着‘怨稻’配方、灵泉逆推图谱,还有……稷隐会十年布局纲要。”
他双手高举,泪流满面:“我以为我们在改良农术,造福万民。可到头来,不过是为野心铺路的棋子。我错把毒药当良方,把屠夫当圣贤……请让我赎罪。”
沈清禾上前一步,扶起他。
她的手很稳,声音更稳:“你今日敢回头,便说明心中尚存良知。从前你是农研社的学士,从今往后——你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烛光映照四壁,墙上挂着一张巨幅舆图,红线纵横,标记着灾区、粮道、军械库、灵泉点位。
每一笔,都是命脉。
沈清禾站在图前,目光扫过众人:“他们想用饥饿驯化百姓,用毒粮铸造奴工。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握着‘活命之权’的人。”
她转身,唇角微扬,笑意却寒彻骨髓:
“明日,山后坊将向灾区捐赠三千石特供米。”
“并公开招募运粮义工。”暴雨初歇,残云如墨,北境荒原的晨风裹挟着湿冷泥土的气息,吹动山后坊高台上的旌旗猎猎作响。
沈清禾立于其上,素衣未改,却已非昔日那个蜷缩茅屋、靠灵泉活命的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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