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之外,铁穗跪在田埂上,掌心沁出冷汗,指尖死死抠进泥土。
他身后十几个少年同样僵立如石像,锄头散落一地,无人敢拾。
他们眼睁睁看着稻穗一寸寸亮起,光点从穗尖滑落,坠入土壤,竟似有生命般缓缓渗入地脉。
“是……是活的。”一个少年颤抖着低语,“稻子在动,它在……哭?”
老祭师拄着青藤杖,站在断崖边缘,风掀动他褴褛的衣袍。
浑浊的老泪滚过沟壑纵横的脸颊,滴落在干裂的石阶上。
他仰头望着那片不属于人间的光辉,嘴唇翕动,一字一顿地念出早已湮灭于岁月的谶言:“《礼纬》有载:‘谷母临世,月下发光,天下饥者皆得哺’……百年乱世,天道不显,今日竟让我亲眼得见……”
山腰破庙中,白发翁伏在残破案几上,笔走龙蛇,墨汁飞溅。
他手腕因激动而微微发抖,却仍一笔不落地记下:“永和七年八月十五,子时三刻,月圆中天,山后坊十里高产田忽自发光,光如星陨,绵延不绝。观者皆言非人力所能为,或谓之神迹,或惧之妖异。然亲见者众,不可掩也。”
村西窗边,小萤趴在木框上,鼻尖贴着冰凉的窗纸。
她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每一粒发光的稻穗深处,都有一滴晶莹滑落,像泪,像血。
她轻声呢喃:“我没看错……它们真的在流泪。”
就在这万籁凝滞、天地共瞩的刹那,数道黑影悄然逼近田垄边缘。
盐纲会最后的死士,身裹夜行衣,背负油囊,眼中燃着疯狂的火光。
他们要趁这诡异天象引发混乱之际,一把火烧尽这片“妖田”,毁掉沈清禾的根基。
但他们没走出十步,林间骤然杀机四起。
弩箭破空,精准钉入领队者的咽喉。
陆时砚立于古柏之下,素衣染霜,眸光如刃。
他身后数十黑衣人无声列阵,皆是这几日暗中布防的护庄队与忠诚信徒。
陈砚之持药囊立于侧,指尖还残留着麻沸散的粉末——早在三日前,他就推测对方必会趁乱行凶,于是陆时砚便布下此局,只等今夜收网。
“放火者,杀无赦。”陆时砚声音不高,却如寒冰覆地。
厮杀短暂而残酷。
未及喧哗,七具尸体已被拖入深林掩埋。
火种尽数销毁,连一丝烟都没升起来。
光还在流淌,无人知晓方才黑暗已近在咫尺。
三日后,稻熟如金,沉甸甸垂首,十里田畴再现丰年气象。
百姓自发焚香设坛,摆上新米、清酒、果蔬,叩首泣拜:“谷母临凡!救我残命!”孩童捧着米团高喊“沈娘子万福”,老人颤巍巍点燃长香,祈愿苍天永佑此地。
仪式将毕,人群欢呼震天。
沈清禾立于台前,面色苍白如纸,唇角却挂着浅淡笑意。
她正欲转身,忽觉喉间一甜,猛地呛出一口鲜血,殷红泼洒在新织的麻裙上,触目惊心。
黄狸一声嘶叫,箭一般扑上前,用温热的舌不断舔舐她唇边血痕,喉咙里发出低沉呜咽。
陆时砚几乎是瞬息之间冲上高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她的身体轻得吓人,体温却高得异常,指尖冰凉,眉心紧蹙,仿佛仍在承受某种无形酷刑。
那一夜,屋内烛火未熄。
他守在床畔,一遍遍换下她被冷汗浸透的衣衫,喂下温水与安神汤药。
她昏睡中仍在呢喃:“空间……撑住……再撑一天……米要运出去……”
次日清晨,阳光洒进小院,却照不见往日生机。
空间入口依旧,可踏入其中的一瞬,陆时砚脸色骤变——灵泉池干涸见底,池壁龟裂如蛛网;曾经肥沃松软的黑土如今板结硬化,踩上去如同碎石;所有作物一夜之间枯萎成灰,连生命力最强的灵麦也未能幸免。
系统界面浮现在虚空,一行猩红大字缓缓浮现:
【权限透支,因果反噬。空间冻结七日。】
而在那枚青铜古印的背面,原本空白之处,悄然浮现出一行细小篆文,墨色深沉,宛如宿命刻写:
“福满者,劫亦随行。”
窗外,第一批新米正由柳芽儿带队装袋,麻布袋上,一枚赤红火漆印清晰可见——那是沈清禾昏迷前最后一刻亲手盖下的契约印记:光明契。
风拂过空荡的晒谷场,带来远处流民营隐约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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