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后坊的早市重新开张,炊烟袅袅,米香浮动。
三日前影卫撤离的消息如风过林,虽未激起惊涛,却在人心深处留下裂痕。
可今日,青石板街上人声鼎沸,挑担叫卖、布幡招展,仿佛昨夜那封宣告“南境目盲耳聋”的密信,不过是春雨落进泥地,转瞬无痕。
沈清禾端坐验契台中央,一袭素色粗布裙衫,发髻用一根银簪固定,干净利落。
她面前摆着十只陶碗,每只都盛着不同批次的大米——有来自新开垦田地的“原种新粮”,也有从邻县流入的“沈记禾香”仿品。
她的手指修长而稳定,轻轻捻起一粒米,在晨光下细看其晶莹断面。
柳芽儿站在侧旁,声音压得极低:“已查实,‘沈记假粮’源头在崔府与漕帮残部手中。他们在北岸废弃码头设了三处暗磨坊,日夜不停,专做包皮米,连封口火漆都仿得七分像。”
沈清禾没抬头,只指尖微动,将手中米粒放入一碗清水中。
片刻后,水底浮起一层细微白絮。
“石灰粉。”她淡淡道,“掺了霉变陈米,还加了点‘怨稻’碎屑……倒是用心险恶。”
柳芽儿咬唇:“咱们现在就去砸了它?”
“不。”沈清禾抬眼,目光如刃扫过集市入口,“让他们再磨三天。”
她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卷油纸图册,摊开在桌上——是码头地形图,标注着三条隐秘水道和七个可疑仓库位置。
她提笔圈出三处红点,转身唤来铁穗:“带少年队每日巡查,不许动手,不准露面。每人配十枚竹签,趁他们装袋时,悄悄嵌进成品米堆最深处。”
铁穗接过竹签,见那竹片不过小指长短,正面刻着模糊编号,背面却涂了一层灰白色粉末。
“这是‘光明契’的追踪符。”沈清禾道,“遇水即显字,能溯至具体作坊、甚至碾磨时辰。等他们把米卖出去,百姓吃进嘴里才发现不对——那时,证据自会开口说话。”
铁穗重重点头,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信碗堂深处,陆时砚正伏案翻阅一叠泛黄残页——那是青隼临走前留下的影卫密令抄本。
烛火在他眉骨投下深影,眼神却愈发清明。
忽然,他停在一页残文上,指尖轻颤。
“赤穗者,伪龙引也,焚之不及根,唯断其粮脉。”
他默念数遍,猛地合上册子,
原来如此。
他们不是惧怕“不死米”会成灾祸,而是恐惧它成了民心所向的象征——一粒能在月下同熟、入土发芽的活米,比千军万马更能动摇旧秩序的根基。
当百姓开始相信:饭碗里的真粮才是天命所归,那所谓的正统皇权,又算什么?
他起身推开窗,望向远处流民营方向。
那里,裴怀瑾正带着几位老农,在新立的石碑前诵读《稷祀录》修订章。
“……谷母赐种,真龙饮露;非庙堂授印,而在田畴共生。”
石碑刚刻成,墨迹未干,已有孩童围拢抄写,妇人捧米祭拜。
传闻昨夜有人见碑身微光流转,似有灵雾缭绕。
陆时砚唇角微扬。
他知道,这一场无声之战,早已不止于土地与粮食。
第五日清晨,鸡鸣未歇,山后坊骤然震动。
沈清禾亲率粮政司人员封锁所有米铺,下令全面收缴市面上所有标有“沈记禾香”的米袋。
消息如雷贯耳,瞬间传遍十里八乡。
她在验契台前搭起高台,当众开启十袋“仿冒米”,由陈砚之现场化验。
第一袋,泡水后析出大量白色沉淀——石灰粉混杂滑石;
第二袋,蒸煮后散发腥臭——掺入半年前霉变库存;
第九袋,经灵泉滴定反应,竟浮现淡紫色纹路——那是“怨稻”特有的毒素残留!
最后一袋打开时,全场死寂。
米粒表面泛着诡异油光,陈砚之用银针探入,针尖立刻发黑。
“这不是普通掺假。”他声音凝重,“这是冲着致病来的。若老人孩童长期食用,肝损肾衰,不出三月便会倒下。”
沈清禾站上高台,手中举着那只毒米袋,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坊市:
“我不怕有人冒我名。我只怕你们分不清真假,吃进肚里的是命,不是饭!”
她挥手,命人将十袋检验过的米悬挂在坊口三根旗杆上,附上显影纸说明毒性反应,并张贴告示:
“谁种的,谁卖的,谁吃的——现在,轮到你们来查。”
三日后,十余村庄自发组织“查粮队”,手持显影纸逐户排查私贩。
有村妇哭着交出藏在灶台后的两袋“便宜米”,也有老翁拄拐举报族中侄儿私自设点分销。
民心如野火燎原,不再需要号令。
第七日黎明,沈清禾立于仓廪屋顶,眺望四方。
春风拂面,田间新苗齐整如画,地下护根银膜如脉络延展,静静吞噬残存的怨稻毒素。
她知道,这场清算尚未结束。
而此刻,在通往山后坊的官道尽头,一名挑夫模样的男子正低头缓行,肩上背篓沉甸甸的,步伐却略显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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