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在藏书阁前“失足”落水缸的糗事,如同长了腿一般,比昨日迎客坪的风暴传得还要快、还要广。毕竟,上古大阵引动过于玄奇,距离普通弟子太远,而核心弟子摔成落汤鸡的场面,则更具烟火气的喜剧效果。
一时间,云逸之名,在青云宗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热度”。只不过,这热度背后,是更加两极分化的评价。
有人认为他走了狗屎运,两次都恰好躲过,还让对手倒霉。
有人则认为他深藏不露,是宗门隐藏的绝世高人。
但更多的人持观望态度,毕竟,云逸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波动是实打实的,他那惫懒懦弱的外表也极具欺骗性。
然而,这一切纷扰,似乎并未影响到当事人。
次日,云逸依旧准时出现在藏书阁外围,拿着他那把破扫帚,重复着枯燥的清扫工作。只是今日,围观他的人更多了,指指点点的目光也更多了。他却恍若未觉,甚至偶尔还会对某些盯着他看的弟子,回以一个和善却略显“腼腆”的微笑。
苏小婉也早早来到了藏书阁。她并非来看热闹,而是真心前来查阅一些关于剑道心得的古籍。经过秘境之行和归途的种种,她深感自身修为虽进展不慢,但在对“道”的理解和心境的锤炼上,仍有不足。尤其是昨日见到云逸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至理的动作后,这种感触更深。
她抱着一摞刚挑选好的玉简,走到藏书阁外一处相对僻静的石桌旁,准备静心参悟。然而,刚坐下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的心境难以平复。脑海中不时闪过昨日赵虎狼狈的模样,闪过冷锋阴冷的眼神,更闪过云逸那总是带着“茫然”却仿佛洞悉一切的脸庞。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被外物所扰,心绪不宁,乃是修行大忌。她尝试运转宗门静心法诀,却发现收效甚微,那股烦躁之意如同附骨之蛆,驱之不散。
就在这时,一阵“沙沙”的扫地声由远及近。
苏小婉抬头,只见云逸正慢悠悠地扫着地,朝她这个方向过来。他扫得极其认真,仿佛每一粒尘埃都是需要精心对待的艺术品,速度却慢得让人心焦。
看到苏小婉坐在石桌旁,眉头微蹙,脸色似乎不太对劲,云逸停下手中的动作,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苏师妹,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苏小婉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多谢云师兄关心,我没事,只是……有些心绪不宁,难以入定。”
“哦,心绪不宁啊。”云逸恍然地点点头,拄着扫帚,一副“我懂”的样子,“这个我熟!以前我养的那只老乌龟,有时候也会这样,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估计也是心绪不宁。”
苏小婉:“……”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云逸却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继续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慵懒和认真的语气说道:“其实啊,我觉得,这修炼就跟扫地差不多。”
“扫地?”苏小婉一愣,不明所以。
“对啊。”云逸用扫帚指了指地面,“你看,这地上有落叶,有尘土,有碎石。你若是心急,想着一下子全都扫干净,反而会弄得尘土飞扬,迷了自己的眼,说不定还把扫帚给弄断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演示起来,扫帚轻轻拂过地面,将几片落叶和灰尘聚拢到一起,动作轻柔而稳定,几乎没有扬起什么尘埃。
“但你要是慢一点,稳一点,看清楚哪里脏,哪里需要重点打扫,顺着风势,一下一下地来……”他手中的扫帚划出看似杂乱,实则隐含某种韵律的轨迹,“虽然慢是慢了点,但扫得干净,自己也省力气,还不容易出错。”
苏小婉怔怔地看着他扫地的动作,听着他那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语,心中似乎有一道微光闪过,却又抓不真切。
云逸扫到她石桌附近,看着她依旧紧锁的眉头,停下动作,想了想,又道:“苏师妹,你是不是觉得,最近事情太多,压力太大,好像有很多东西堵在心里,运转灵力都不顺畅了?”
苏小婉猛地抬头,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云逸所说,正是她此刻的感受!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心头,让她灵力滞涩,神识昏沉。
“云师兄,你……你怎么知道?”她忍不住问道。
云逸挠了挠头,露出一个“这很简单啊”的表情:“看你气色就知道了嘛,眉心郁结,气息浮躁,跟我们杂役院那头拉磨的驴子累坏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苏小婉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耐着性子追问:“那……师兄可知,该如何化解?”
“化解?”云逸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堵住了,那就疏通一下呗。就像这排水沟,”他指了指不远处一条有些落叶堵塞的浅浅沟渠,“堵住了,水就流不动,积在那里发臭。你把堵着的东西弄开,水自然就欢快地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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