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煦言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紧紧锁定楚南栀，试图从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分辨出这惊世骇俗的信息究竟是信口开河，还是……
“立刻核实！”他没有任何犹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下达了命令。无论真假，这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清晰的线索！
技术团队和法务团队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刻行动起来。按照楚南栀提供的联系方式，他们很快就联系上了那个代号“影子”的人。对方在听到“栀子”这个名字后，态度果然十分配合，迅速提供了大量关键性的交易记录和关联证据，其效率和证据的针对性，远超他们自己漫无目的的排查。
证据确凿！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郑氏集团的公关和法律团队火力全开，一份份逻辑清晰、证据确凿的澄清公告和律师函被迅速起草、发布。关于周氏资本通过不正当手段恶意做空、散布谣言的指控，被摆在了明面上。市场看到了郑氏强硬且有力的反击，恐慌情绪迅速被遏制，股价开始触底反弹，虽然距离完全恢复尚需时日，但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透过会议室的落地窗，驱散室内的昏暗时，持续了一整夜的紧张氛围，终于稍稍缓解。大部分团队成员都疲惫却兴奋地离去，处理后续事宜。
空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郑煦言，以及角落里那个不知何时真的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的楚南栀。
郑煦言没有离开。他一步一步，走到沙发前，静静地站着，垂眸凝视着蜷缩在沙发里的女人。晨曦的金光勾勒着她安静的睡颜，长睫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褪去了清醒时的慵懒和狡黠，显得纯净而无害。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废柴”的女人，在刚才，用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和两个联系方式，就撬动了一场足以让郑氏伤筋动骨的危机。
香港的空壳公司，隐秘的金融狙击手，亚太顶级的取证专家……这些连他手下专业团队一时都难以厘清的网络，她为何如此了解？那个代号“栀子”，又代表着什么？
他想起父亲那句“她未必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想起她校庆时的直觉发言，想起谈判桌上精准戳破对方底牌，想起那被悄然调整到更合他口味的咖啡参数……
一次次的“巧合”和“运气”，在此刻，汇聚成了一个清晰的答案——这绝非偶然。
楚南栀，她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需要被剔除的“累赘”或“变量”。她是一条潜藏在深海之下的蛟龙，偶尔浮出水面，轻轻摆尾，便能搅动风云。
郑煦言的心底，一种前所未有的震动在蔓延。那是对未知的探究，是对强大对手（或许现在该称为“盟友”？）的审视，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烈吸引的悸动。
他弯下腰，动作轻缓地拿起旁边沙发上折叠好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了楚南栀身上。
指尖无意间掠过她散落在沙发上的发丝，触感柔软微凉。
他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窗外，天光已然大亮。新的博弈，似乎才刚刚开始。而他对怀中这个“妻子”的定义，从这一刻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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