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理自袖中取出那枚流转着微光的《下山符令》与天水峰身份玉牌,稳稳置于对方掌心。值守弟子指间灵光一闪,符令上的云纹与玉牌内的气息瞬间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右侧弟子凝神感应片刻,又仔细核验符令上“青溪镇”、“一月为限”的朱砂烙印,这才抬首,目光如电:“验明正身。陈师兄,请。”
他侧身让开一步,露出其后隐约可见的、蜿蜒向下的青石阶,以及阶下那遥远而模糊的凡尘烟火轮廓。罡风卷着山下的暖湿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泥土与草木的微腥。
“谢过。”陈理微微颔首。他并未立刻举步,而是最后回望了一眼。目光穿透重重殿宇飞檐,落在秘传阁所在的云深之处,随即,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出。
素青道袍的下摆拂过冰冷的玄玉门槛,身影瞬间没入那豁开的云雾通道。
——
山风卷起素青道袍的下摆,陈理驻足于万丈云崖之巅。
脚下层云翻涌如海,清溪镇三字在唇齿间无声碾过,带着泥土与陈年木梁的气息——那是原身骨髓里锈蚀的乡愁。
袖中那柄青铜卡尺贴着腕骨,冰凉而沉实。他指腹缓缓摩挲过尺身上微凸的玄奥刻痕,阳光穿过指缝落在精密的青铜游标上。
陈理的目光掠过云海,投向凡尘深处。山风将他束发的青带吹得猎猎作响,袖中卡尺的冰凉触感却异常清晰。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尺身游标槽上滑动,发出极细微的“咔哒”轻响,如同拨动记忆深处生锈的门栓。
原身残存的影像在意识中明灭:
昏暗灶间,油灯如豆,父亲佝偻着腰在编竹篾,粗糙的手指被篾条割出道道血痕,却将一枚裹着糖霜的山楂果偷偷塞进少年“陈理”手心,枯瘦的脸上挤出一点笑纹:“给你妹留半颗……”
暴雨倾盆的夏夜,茅屋四处漏雨。母亲把仅有的干草堆全裹在一个瘦小颤抖的身躯上,自己缩在角落,湿透的鬓发贴在蜡黄的脸颊,却还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最后一面是村口的老槐树下,小妹牙牙学语,眼睛却亮得惊人:“嘎嘎...抱抱!”
记忆的潮水退去,只余一片冰冷的滩涂。父母坟头的荒草,怕是早已高过小妹了。陈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映着苍茫云霭,无悲无喜。
“可惜……” 这声叹息几乎散在风里,并非哀恸,更像是对一桩悬而未决事务的确认,“债主已逝,这账簿……便只剩最后一笔未销了。” 他指腹重重碾过卡尺末端最精密的刻度。小妹——这个仅存在于模糊记忆和血缘契约中的“变量”,是原身留下的最后一道待解方程,一个无法用符阵推演、无法用灵能计算的“人”之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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