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排着队轮流敲钟,东域的小手握着虚空的小手,钟锤落下的力度由轻渐重,像是在为新岁积蓄力量。第一百零八记钟声响起时,恰好是子时。共祭林的雪突然开始融化,两界碑的光纹猛地大涨,金紫色的光穿透积雪,在半空凝成巨大的“守”字——那字一半是东域的楷书,一半是虚空的星语,笔画间缠绕着两生花的藤蔓。
“新元到了!”孩子们欢呼着扑进雪地里,雪水浸湿了衣袍也不在意。阿月摘下头上的两生花,埋进雪化后的泥土里;星子则将一颗忆星果核种在旁边,两人相视而笑,眼里的光比星灯还要亮。
守星站在亭前,看着这一幕,忽然感觉披风里的星绒微微发烫。他抬头望向天空,雪停了,乌云散去,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旁边的“星之眼”也璀璨如旧。两道清辉在共祭林上空交汇,将雪地照得如同白昼,连空气里都漂浮着金紫相间的光粒。
“你看那光。”小花走到他身边,指着空中的光粒,“像不像两界的先祖们在撒星子?”
守星点头,心中忽然一片澄明。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守住一成不变的疆界,而是守住每一个愿意共生的此刻;所谓新元,也不是时间的简单流转,而是两界的手牵得更紧,心贴得更近。就像这冬至的雪,落在东域的土地上,也落在虚空的星砂里,最终都化作滋养春天的水。
炭火盆里的燃石依旧旺着,老者们的谈笑声、孩子们的欢闹声、风铃的清越声,在共鸣亭里交织成温暖的潮。守星望着亭外的两界碑,雪下的光纹已与大地的脉络相连,顺着共祭林的根系,朝着更远的地方蔓延——那是东域的山川,是虚空的星野,是所有被光与暖覆盖的角落。
他忽然想给三百年前的守护者与星使写一封信,告诉他们:当年你们未竟的愿,我们接住了;当年你们错过的暖,我们守住了。此刻的雪地里,正生长着新的希望,就像那株埋在土里的两生花,等到来年春天,定会开出跨越界域的花。
岁暮的风穿过共鸣亭,带来远处青阳城的爆竹声。守星握紧拳头,感受着掌心的暖意——那是东域的炭火余温,是虚空的星绒暖意,是两界共生的温度。他知道,这新元的第一缕光,已在雪地里埋下种子,只待春风拂过,便会破土而出,照亮更广阔的山河。
共祭林的雪,在星光与月光下渐渐消融,露出底下湿润的泥土。两界碑的光纹在泥土上蜿蜒,最终汇入远处的江河与星轨,仿佛在宣告:从今夜起,岁暮同守,新元共启,两界的故事,将在同一片天空下,续写更悠长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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