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历三百八十年霜降,共祭林的星木已能遮蔽半片天空。枝桠间的竹风铃与星砂铃被秋风染成了金红色,碰撞时发出的声响带着岁月的醇厚,像老人们在低声诉说过往。两界碑前的两生花虽已过了花期,枯荣的花茎却依旧缠绕在一起,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不愿松开彼此的手。
守星坐在共鸣亭的石凳上,鬓角已染上风霜。他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两界通志》,最新的一页上,记录着上月两界联合开凿的“同源渠”——这条贯通东域稻田与虚空星麦田的水渠,渠壁一半是东域的青石,一半是虚空的星岩,水流过处,会泛起金紫相间的涟漪,既滋养了东域的稻,也浸润了虚空的麦。
“守星伯伯,渠边的两生花发芽了!”一个背着竹篓的少年跑进来,他是阿月的孙子,篓里装着刚采的“霜降果”——这是东域的山楂与虚空的星果杂交而成,果实红中带紫,咬一口,酸里裹着甜,像极了两界共生的滋味。
紧随其后的是星子的孙女,她手里提着星砂篮,里面装着新收的星麦:“星学院的先生说,今年的星麦颗粒里,东域的谷纹比去年更清晰了,就像它们在学着说东域话呢。”
守星笑着接过霜降果,果肉的汁液沾在指尖,带着微微的暖意。他望向共祭林外,“同源渠”的水正顺着地势蜿蜒流淌,东域的农夫与虚空的星农并肩站在渠边,用两仪矿脉打造的锄头清理着渠底的碎石,说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混杂着稻穗与星麦的清香。
“当年我们在星门礁第一次试种两生花时,谁能想到今天呢?”小花拄着两生木拐杖走进来,她的头发已染上霜白,却依旧精神矍铄,拐杖头的星砂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昨天去贸易港,看到小孩子们用同源币买两界糖画,一个说要龙形的,一个说要星兽形的,最后画匠干脆画了条长着星尾巴的龙,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守星望向贸易港的方向,那里的灯塔正闪着金紫两色的光,穿梭舟的帆影在远处的海面上若隐若现。十年间,两界的贸易早已从最初的茶叶、星砂,扩展到了技艺、知识——东域的医者在虚空星学院讲授草药知识,虚空的星象师在东域书院指导观星,连孩子们的课本,都变成了东域纸页与虚空星砂页交替装订的样子。
“山长说,要在渠边立块‘思源碑’。”守星翻开《两界通志》,指着其中一幅插画,“碑上不刻字,只嵌一块两生木,左边刻东域的年轮,右边刻虚空的星轨,让后人知道,这渠里的水,从来不是凭空来的。”
小花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卷星砂布:“这是星子院长托我带来的‘星轨图新卷’,上面标注了两界新发现的三颗‘共生星’,它们的运行轨迹,刚好与同源渠的走向重合。”
守星展开星砂布,星轨图上的三颗新星果然连成一线,与插画里的同源渠完美重叠。他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天道循环,万物相生”,此刻才真正明白,所谓天道,或许就是让不同的存在,在时光的打磨中,慢慢找到彼此的轨迹,然后并肩前行。
午后,两界的长者们在共鸣亭前聚会。东域的老者们带来了新酿的“霜降酒”,酒坛是两生木做的,酒液里泡着两生花的花瓣,酒香里带着淡淡的星砂味;虚空的长老们则带来了星露酿的“星霜饮”,盛在水晶杯里,杯壁上会凝结出细小的星花,饮一口,清冽中透着温润。
“同源渠通水那天,我梦见了三百年前的守护者。”一位白发老者举杯道,他是当年玄心宗的弟子,如今已是两界医馆的馆长,“他说,‘守界不如融界,融界方是守界’,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虚空的长老也跟着举杯,星霜饮在杯中轻轻晃动:“我们的星祖预言里也说,‘当星轨与江河同流,便是两界共赴山海之时’。今天看来,这预言正在成真。”
守星望着亭外,孩子们正在渠边放纸船。东域的纸船糊着绘有江河的宣纸,虚空的纸船用星砂纸折成,船上都插着小小的两生花旗。当纸船顺着水流漂向远方时,孩子们跟着在岸边奔跑,东域的布鞋与虚空的星砂靴踩在同一片土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风吹来的落叶覆盖,仿佛从未分开过。
“你看那些船,”小花指着远去的纸船,“它们漂向的,或许不只是远方,更是我们当年没能抵达的地方。”
守星点头,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第一次面对异客时的紧张,想起第一次解读星语时的笨拙,想起那些为了一个词语的译法争执到深夜的日子……原来所有的艰难,都是为了此刻的坦然——坦然地看着两界的孩子一起放纸船,坦然地喝着对方酿的酒,坦然地在同一片土地上,规划着共同的未来。
傍晚,霜降的第一缕寒意袭来,共祭林的星木落下几片叶子,叶片上的星纹与叶脉在夕阳下格外清晰。守星站起身,与小花一起走到两界碑前,碑上的“同源”二字经过岁月的冲刷,反而更加深刻,金紫光纹在暮色中缓缓流转,像在细数着这些年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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