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破碎的窗棂，带来后院浓郁的血腥气，也吹散了战斗的余温。客云来客栈后院灯火通明，周管事指挥着护卫们清理现场，将四名杀手的尸体并排放在地上，盖上白布。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与更深层次的不安。
“圣教……”苏玉妍重复着那杀手临死前喊出的两个字，柳眉紧蹙，走到那两具自尽的杀手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检查。赵莽持斧在一旁警戒，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怒火与困惑。
萧凛调息片刻，压下翻腾的气血，也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使短戟的杀手左手手腕处——那里，果然有一个模糊的青色印记！并非胎记，而是一个刺青，形状扭曲，像是一条盘绕昂首的毒蛇，蛇信微吐，带着一股邪异的气息。
“果然有印记。”萧凛沉声道。
苏玉妍也看到了那个印记，她用剑尖轻轻挑开另一名杀手的衣袖，在其右手臂内侧，同样发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青蛇刺青！
“这印记……我从未见过。”苏玉妍站起身，脸色难看，“落霞城周边，乃至东流州，都未曾听闻有哪个宗门或势力以此为标记。而且，‘圣教’……这名字透着古怪。”
什么样的组织，会让麾下杀手如此狂热，任务失败便毫不犹豫地自绝？又是什么样的“圣教”，行事如此诡秘狠辣？
周管事处理完杂务，也走了过来，看到那青蛇印记，脸色一变，失声道：“这……这印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在哪里？”苏玉妍急问。
周管事努力回忆着，眉头拧成了疙瘩：“是了！大概两月前，我随一支商队去西边‘流云州’交接一批货物，在边境的一个黑市里，偶然听人提起过。说近来西部不太平，出现了一个神秘教派，信徒狂热，行踪诡秘，其成员身上便有一个青蛇印记。当时只当是谣传，未曾在意……”
流云州，位于金沙州以东，是通往无尽沙海的前哨站之一。这个神秘教派的触角，竟然已经延伸到了那里？
“可知那教派具体叫什么？有何目的？”萧凛追问。
周管事摇了摇头：“黑市里消息杂乱，真假难辨。只隐约听说，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圣物’，或者说……在迎接某种‘降临’？具体就不清楚了。当时觉得荒诞，并未深究。”
寻找圣物？迎接降临？
萧凛与苏玉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这说辞，与“墟”力那种代表着终结与归寂的特性，隐隐有种诡异的关联！
难道，这个所谓的“圣教”，与“墟”力有关？甚至，就是影阁背后的那个信奉“墟”之力的古老教派？
这个推测让两人心头都是一沉。如果真是如此，那意味着他们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和疯狂，其势力范围可能已经渗透到了大陆西部！
“看来，我们前往西极的路，不会平静了。”苏玉妍声音低沉。
萧凛默默点头。黑风岭的袭击，望驮关的夜袭，目标明确，手段狠辣，绝非偶然。他们的行踪，恐怕早已暴露。而这个神秘的“圣教”，极有可能就是幕后的黑手之一。
“此地不宜久留。”萧凛当机立断，“对方一击不成，未必不会再有后续。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望驮关，改变路线！”
继续按原计划前往天枢城，乘坐传送阵，目标太明显，无异于自投罗网。
苏玉妍立刻赞同：“周管事，立刻准备，我们连夜出发！放弃原有路线，绕道‘北麓走廊’，经‘寒叶原’进入金沙州！”
北麓走廊，位于东流州北部，沿途多山岭荒原，人烟稀少，路程更远，也更加艰险，但胜在隐蔽，可以避开主要商路和可能存在的眼线。
周管事深知情况严重，毫不迟疑：“是！大小姐！属下这就去安排！”
商队立刻行动起来，伤员被妥善安置在马车内，货物重新捆扎，不到半个时辰，一支精简了许多的车队便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客云来客栈，融入了望驮关沉沉的夜色之中，向着北方而去。
……
接下来的行程，果然变得艰难了许多。
北麓走廊地势崎岖，官道年久失修，很多时候只能沿着商队踩出的小径前行。气候也越发寒冷干燥，夜晚宿营时，篝火必须燃得更旺才能抵御刺骨的寒意。
环境的恶劣尚在其次，更让人担忧的是那股始终萦绕不散的、被窥视的感觉。尽管改变了路线，行踪更加隐蔽，但萧凛和苏玉妍都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总有若有若无的眼睛，在遥远的山巅，在荒原的尽头，注视着他们。
对方没有再次发动袭击，但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反而更让人心神不宁。
“他们在等。”一次宿营时，萧凛望着篝火跳跃的火焰，轻声道，“等我们进入更荒僻、更适合他们动手的区域，或者……等我们露出破绽。”
苏玉妍点了点头，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无尽沙海边缘，恐怕才是他们真正动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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