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近望沙驿,混杂的气息愈发明显。汗味、牲畜的膻气、烤馕的焦香、劣质酒水的刺鼻,还有各种或强或弱、带着不同地域特征的灵力波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躁动的氛围。
土墙入口处有懒散的守卫,瞥了眼萧凛他们的破旧马车和寥寥几人,随意挥挥手便放行了,连基本的盘查都省了。在这法外之地,实力才是唯一的通行证,而萧凛几人刻意收敛的气息,让他们看起来与寻常落魄旅人无异。
驿站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显拥挤和喧嚣。土路两侧挤满了简易的棚户和帐篷,挂着各种标识的商队旗号迎风招展。穿着各色服饰、携带兵刃的旅人、商人、护卫穿梭其间,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粗野的谈笑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臭、香料和某种不易察觉的紧张感。
萧凛驾驭马车,缓缓穿行其中,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苏玉妍坐在他身侧,面纱遮住了容颜,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同样在不动声色地观察。青霖则像一只警惕的猫,半眯着眼,耳朵微不可查地转动,捕捉着风中的各种信息。月华兽早已钻回了萧凛的衣襟内,只露出一双琉璃眼眸,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嘈杂的世界。
“左边第三个帐篷,那个卖兽皮的摊主,身上有血腥味,不是野兽的。”青霖的声音细微地传入萧凛耳中。
“右前方那伙喝酒的佣兵,领头的腰间挂着一块黑沉沉的令牌,气息阴寒,和沙匪身上的‘隐蚀’有点像,但更内敛。”苏玉妍也传音道。
萧凛微微颔首。这望沙驿,果然是藏龙卧虎,鱼龙混杂。他们需要情报,也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落脚点。
他径直将马车赶向驿站中心区域,那里有几栋相对规整的石砌建筑,其中一栋门口挂着云煌商会标记的旗帜,应该就是陈管事提到的据点。
将马车停在商会据点旁的空地上,萧凛亮出陈管事给的木制令牌。负责看守的商会伙计验看过后,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连忙进去通传。
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面带精明的管事快步迎出,拱手笑道:“几位就是陈管事信中提到的大恩人吧?快请进,快请进!在下姓王,是此间驿站的管事。陈管事已经用秘法传来消息,吩咐在下务必好生招待几位!”
王管事热情地将几人引入据点内院。这里比外面安静许多,有独立的房间和干净的水源。萧凛将赵莽和周管事安顿好,吩咐伙计送去清水和食物。
“王管事,客气话就不多说了。”萧凛直接切入正题,“我们初来乍到,对近来沙海的变故颇感兴趣,尤其是关于‘黑风戈壁’和那些……不太寻常的沙匪。”
王管事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露出几分凝重。他请萧凛三人坐下,亲自斟上粗茶,压低声音道:“几位恩人既然问起,王某也不敢隐瞒。近来这沙海,确实不太平啊。”
“那黑风戈壁,原本就是一处凶险绝地,流沙、毒虫、诡异的磁场,寻常人根本不敢深入。但就在两三个月前,戈壁深处开始时不时有异光冲起,有时是惨绿色,有时是暗红色,还伴随着沉闷的巨响,连我们驿站这边都能隐隐感觉到震动。”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异宝出世,不少亡命徒和寻宝客蜂拥而去,结果……十之八九都没能回来。侥幸逃回来的几个,也都疯了,嘴里胡言乱语,说什么‘影子活了’、‘沙子吃人’、‘黑色的太阳’之类的疯话。”
“影子活了?黑色的太阳?”苏玉妍重复着这些诡异的词汇。
“是啊,听着就邪门。”王管事搓了搓手,脸上闪过一丝惧色,“紧接着,沙匪就开始不对劲了。以前他们抢了财物大多不会赶尽杀绝,可现在……手段残忍了许多,而且就像恩人你们遇到的,出现了一些刀枪难入、力大无穷的‘怪物’,被他们伤到的人,伤口会发黑溃烂,药石难医,若非几位恩人有灵兽相助,张队正恐怕也……”
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大家都管那种东西叫‘隐蚀之毒’,谈之色变。有传言说,黑风戈壁的异变和沙匪的异化,根源可能是一处的。甚至有人说……戈壁深处,连接着九幽地狱,有上古妖魔要出世了。”
萧凛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摩挲。上古妖魔?或许更接近“墟”的力量泄露。
“除了寻宝客和沙匪,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人关注黑风戈壁?”萧凛问道,“比如,来自中州,或者……气息比较独特,不像寻常修士的人?”
王管事想了想,眼睛一亮:“有!大概半个月前,驿站里来了几个怪人。他们穿着灰色的斗篷,看不清面容,气息冰冷得很,不跟任何人交流,直接进了戈壁,再没出来过。还有一拨人,大概三五个,为首的是个年轻人,气度不凡,身边跟着的老仆深不可测,他们也在打听戈壁的事情,似乎对‘隐蚀之毒’特别感兴趣,还高价收购过被污染的沙匪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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