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强的声音粗哑如砂纸,像根冷硬的针,一下子扎破了余晚星刚赚到钱的喜悦。她回头时,正看见牛强带着两个吊儿郎当的跟班,堵在镇口的老槐树下,三角眼眯成一条缝,死死盯着她背上的竹筐。
这竹筐刚才装过野菜,现在空了,只放着刚买的药包和种子袋,可在牛强眼里,倒像是藏了金山银山。他晃了晃手里的烟杆,唾沫星子随着脚步溅在地上:“余晚星,你个小寡妇,不在村里待着,跑到镇上做什么?莫不是偷偷藏了钱,想独吞?”
余晚星攥紧了手里的四十文钱,指尖掐得掌心发疼。这钱是给孩子们抓药、买种子的救命钱,绝不能被抢走。她强压着心里的慌,把竹筐往身后挪了挪,语气平静:“我来镇上卖点野菜,换点药给孩子治病,没什么钱。”
“卖野菜?”牛强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就要去夺她的竹筐,“谁信你的鬼话!你男人是战死的,官府早晚得给抚恤金,你现在敢来镇上,肯定是抚恤金到了!快把钱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跟班也跟着起哄,一个瘦高个伸手就要拉余晚星的胳膊:“就是!强哥要你的钱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余晚星往后一躲,避开瘦高个的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上回牛强抢了原主的粗粮,害原主饿晕,这次又想抢她的救命钱,真当她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牛强,你别太过分!”她提高声音,故意让周围路过的人听见,“我男人为了保家卫国战死,我带着七个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你还好意思抢我的钱?你就不怕官府知道了,治你的罪?”
周围果然有路人停下脚步,指指点点。有人认得牛强,知道他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也有人同情余晚星的处境,小声议论起来:“这不是石家村的牛强吗?怎么又欺负人?”“这女人真可怜,带着七个孩子,还要被他抢钱。”“就是,太不像话了,军属的钱也敢抢!”
牛强脸上有点挂不住,却还死撑着:“谁抢她钱了?我就是问问!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他嘴上硬,动作却停了下来,显然是怕被人当成“抢军属钱”的恶人,传到官府耳朵里。
余晚星看出他的忌惮,心里有了底。她知道牛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只要她不怂,再让周围人盯着,他就不敢真动手。
“问问?”她冷笑一声,把药包从竹筐里拿出来,举给众人看,“大家看看,这是我给孩子抓的药,孩子前几天发烧,差点没挺过来。我卖野菜赚了四十文钱,刚够抓药,还要买种子种庄稼,哪来的抚恤金?牛强,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官府问,看看抚恤金下来没有!”
路人看她手里的药包,又看她通红的眼眶(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心疼孩子),更同情她了。有个卖菜的老伯忍不住开口:“小伙子,人家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你就别为难她了。军属的钱你也敢打主意,传出去对你没好处。”
牛强被老伯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狠狠瞪了余晚星一眼,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咬了咬牙:“算你厉害!余晚星,你给我等着!”说完,带着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牛强的背影,余晚星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惊出一层冷汗。刚才要是硬拼,她肯定不是牛强的对手,还好她反应快,借了路人的势,才把人打发走。
“姑娘,你没事吧?”卖菜老伯走过来,关切地问,“牛强那小子不是好人,你以后出门可得小心点,最好别一个人来镇上。”
“谢谢老伯,我没事。”余晚星感激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
她跟老伯道谢后,不敢再耽误,背着竹筐快步往村里走。刚才跟牛强对峙时,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的孩子,怕他们没人照看会出事。
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石家村。刚进村口,就看见邻居家的小姐姐带着许明和许亮在村口等她。许明一看见她,就飞快地跑过来:“娘!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担心你了!”
“娘,你没事吧?刚才王婶说看见牛强往镇上走了,我们怕他欺负你。”许亮也跟着跑过来,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
余晚星蹲下身,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心里暖暖的:“娘没事,牛强没欺负到我,你们别担心。弟弟妹妹呢?都还好吗?”
“都好,妹妹们在院子里玩,许宝在睡觉呢。”邻居家的小姐姐笑着说,“阿姨,你放心,我一直看着他们呢。”
“谢谢你啊,小姑娘。”余晚星连忙道谢,又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铜板,塞给她,“这是给你的,谢谢你帮我照看孩子。”
小姑娘连忙摆手:“阿姨,我不要钱,我跟许明他们是好朋友,照看他们是应该的。”说完,就跑回家了。
余晚星带着许明和许亮回了家。一进门,就看见许兰带着许伟、许月、许阳在院子里玩石子,许宝躺在屋里的小床上睡觉,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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