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在松针上凝成水珠,郭春海踩着湿滑的苔藓穿行在白桦林中。
肩上的五六半步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枪管上凝结的水汽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自从上次在楞场那一架后,他明显感觉到工人们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赖,而不只是对技术员这个头衔的表面恭敬。
海哥!二愣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压得很低,看这蹄印!
郭春海蹲下身,手指轻抚雪地上新鲜的蹄印——碗口大小,边缘清晰,是成年马鹿的足迹。更令他心跳加速的是,雪地上散落的粪球还冒着丝丝热气,说明鹿群刚经过不久。
三头,至少。托罗布从树后转出来,鼻翼微动,顺风能闻到它们的气味。
三人顺着蹄印追踪,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落叶最厚的地方。二愣子虽然动作笨拙,但在林场这半年也练就了一身潜行的本事,至少不会再像刚来时那样动不动就踩断树枝。
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这是处背风的山坳,向阳的坡面上积雪已经融化,露出嫩绿的草芽。三十米开外的空地上,五头马鹿正在悠闲地啃食新芽。领头的是一头体型硕大的公鹿,鹿角像两棵小树般枝杈分明;旁边是三头母鹿和一头亚成年的小鹿。
乖乖...二愣子舔了舔嘴唇,这要是都打下来,够吃半个月的!
郭春海摇摇头,竖起三根手指——鄂伦春猎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遇到鹿群最多取三分之一。他缓缓举起五六半,准星稳稳对准那头最健壮的母鹿。春季的母鹿虽然不如秋天的肥美,但肉质鲜嫩,最适合做鹿肉馅饼。
枪声在山谷中回荡。被瞄准的母鹿应声倒地,其余鹿群瞬间炸开,四散奔逃。
郭春海没有追击,而是迅速拉动枪栓,第二枪放倒了那头亚成年小鹿——这种一岁多的鹿肉质最为细嫩。
跑了一头公鹿!二愣子急得直跺脚。
托罗布已经抽出猎刀:够吃了。他指了指倒地的两头鹿,再打就浪费了。
三人正要去收拾猎物,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
只见那头公鹿竟然去而复返,站在百米开外的山脊上,昂首发出的叫声。它在呼唤同伴,完全暴露在射程内。
好家伙,自己送上门!二愣子兴奋地举起枪。
郭春海按住他的枪管:让它走。他望着山脊上那道矫健的身影,开春了,得留种。
托罗布赞同地点头,已经开始处理倒地的两头鹿。
他的手法干净利落:先放血,再开膛,内脏分类摆放——心肝包在桦树皮里留着食用,肠子喂狗,胃内容物小心地倒回地上。这是鄂伦春猎人世代相传的规矩:取之山林,还之山林。
回楞场的路上,二愣子扛着小鹿,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郭春海和托罗布用粗树枝做了个简易拖架,拉着那头母鹿。鹿血滴在融雪的地面上,引来几只乌鸦在头顶盘旋。
海哥,二愣子突然想起什么,那头公鹿的角可真带劲!要是打下来,能卖不少钱吧?
至少两百。托罗布头也不抬地说,供销社收去当药材。
郭春海没接话。
楞场门口,老马正带着几个工人修理损坏的木材垛。
见三人满载而归,工人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赞叹着。
好家伙,这母鹿少说三百斤!
小鹿的肉嫩,炖土豆最香!
郭技术员,晚上还开荤不?
郭春海把母鹿交给老马:两头都留楞场。他指了指小鹿,给我留条后腿就行,剩下的大家分。
工人们欢呼起来。老黄——上次被打伤的老工人——挤到前面,手里捧着个搪瓷缸子:郭技术员,自家酿的高粱酒,给您留着呢!
郭春海接过酒缸,拍了拍老黄的肩膀。老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左眼还有些淤青。这个在林业局干了三十年的老工人,现在逢人就说郭技术员是他救命恩人。
二愣子,郭春海招呼道,开车送我去趟老金沟。
得嘞!二愣子把鹿肉捆好扔上车斗,正好给阿爷带点新鲜野菜,乌娜吉上周念叨来着。
解放卡车驶出楞场时,太阳已经偏西。二愣子把着方向盘,嘴里喋喋不休地讲着场部最近的新鲜事——徐主任被撤职查办了,金链子那伙混混判了劳教,连带着好几个跟徐主任有勾结的林场干部也吃了挂落。
赵卫国他爹这回可威风了,二愣子兴奋地说,听说要提正局长呢!
郭春海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白桦林,没有接话。重生前的记忆里,赵副局长确实在1984年升了正职,但后来因为包庇偷伐木材的亲信,在1986年的中落了马。这一世,或许能想办法拉他一把...
车到老金沟时,夕阳正把屯口的木牌染成金色。阿坦布家的仙人柱前飘着炊烟,乌娜吉正在外面的灶台上煮奶茶,见卡车来了,放下木勺迎上来。
阿爷在吗?郭春海跳下车,从车斗里拎出鹿肉。
乌娜吉点点头,接过鹿肉掂了掂:小鹿?一岁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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