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找着你了...郭春海轻声呢喃,颤抖的手指将红绳系在参茎上。按规矩要系活扣,既不能勒伤茎秆,又要确保不会松脱。红绳是特意用茜草染的,据说能镇住参魂。
系好红绳,郭春海取出鹿骨签子开始。这是最考验耐心的活计——先清理周围的落叶杂草,再一层层剥离腐殖土,露出参须后就得改用签子一点点挑土,稍不注意就会碰断须根。断一根须,参价掉三成。
太阳西斜时,郭春海的后背已经湿透。他小心地用签子拨开最后一层浮土,参的主体终于完整显露——主根粗如拇指,分出两股支根,活像人叉腰而立;须根发达细密,最长的足有半尺。芦头上的环纹清晰可数,足足六道!
六品叶!郭春海嗓子发干。按参龄算,这株至少长了三十五年。虽然没到七两为参,八两为宝的程度,但在当下也绝对算上等货了。供销社收购站的老刘说过,去年一株六品叶卖了二百四十元,够买十平米玻璃窗...
正当他准备取出桦树皮包裹时,一阵细微的声突然从参株后方传来。郭春海浑身一僵,缓缓抬头——距他右手不到两尺的落叶堆里,一条土灰色的蝮蛇正昂起三角脑袋,鲜红的信子一吐一收!
这是条剧毒的土球子,被咬上一口,不出半小时就会全身浮肿。郭春海保持跪姿一动不动,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的快当刀。蝮蛇的竖瞳死死盯着这个入侵者,颈部已经膨扁成威慑状态。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滴汗顺着郭春海的眉骨滑下,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惊得蝮蛇猛地一窜!郭春海手起刀落,快当刀精准地钉住蛇头后方三寸,刀尖入土半寸有余。
蛇身剧烈扭动着缠上刀柄,鳞片与金属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郭春海等它力竭才拔出刀,将死蛇挑到远处。按山里规矩,这种护参的毒蛇不能杀,但眼下实在顾不上许多了。
夕阳完全沉入山后时,郭春海终于将人参完整取出。他用苔藓包裹参体,外层再裹上提前蒸煮过的桦树皮,最后用红绳捆扎妥当。临行前不忘往挖参的土坑里埋了枚铜钱,这是老辈传下的买参钱,取个有来有往的寓意。
回程的路比来时更难走。林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郭春海只能借着偶尔从树冠缝隙漏下的星光辨路。背囊里的人参似乎有千斤重,压得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最要命的是,远处不时传来狼嚎声,此起彼伏,像在传递某种讯号。
呜嗷——一声长嚎突然从左侧传来,近得令人毛骨悚然。郭春海立刻蹲下身,右手摸向腰间的五六半。黑暗中,几点绿光忽明忽暗,至少有五六匹狼呈扇形围了过来。
领头的公狼体型格外硕大,左耳缺了一角——正是去年野狼谷那群!郭春海缓缓退到一棵红松旁,后背抵住树干。狼群越来越近,已经能闻到它们身上的腥臊味。头狼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前爪不住刨地。
千钧一发之际,郭春海突然想起怀里的人参。半耳老人说过,百年老参的气味能驱野兽。他迅速解开背囊,撕开桦树皮一角。浓郁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头狼的鼻子抽动两下,竟迟疑地后退了半步。
趁这空隙,郭春海点燃了随身带的松明子。火光乍现,狼群立刻退到三丈开外,但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只好一手举火把,一手握枪,倒退着往老金沟方向挪。每走百步就吼一嗓子,既是壮胆也是求救。
当屯子的灯火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郭春海的双腿已经抖得像筛糠。黑子的狂吠惊动了阿坦布,老人提着猎叉迎出来,见状立刻吹响了报警的牛角号。狼群这才悻悻离去,隐入茫茫夜色。
仙人柱里,油灯的火苗跳得正欢。阿坦布接过人参时,粗糙的手指微微发抖。老人就着灯光细细端详:芦头饱满如马牙,主体呈灵体状,须根完整无缺,断口处渗出晶莹的参浆。
六品叶...阿坦布用鄂伦春语喃喃道,够换十扇玻璃窗还有余。他突然抬头,目光如炬,给乌娜吉的?
郭春海摇摇头,嗓子还因紧张而发紧:给您的。盖房子的钱...
话没说完,兽皮帘子被猛地掀开。乌娜吉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闯进来,辫子散了一半,脸上还沾着灶灰。看见桌上的人参,她先是一愣,随即把粥碗重重撴在郭春海面前。
就知道!留个字条就进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要是碰上熊瞎子...
阿坦布咳嗽一声,把人参往女儿面前推了推:看看,六品叶灵体。
乌娜吉捧起人参,指尖轻触那些细密的须根。灯光下,她的睫毛湿漉漉的,像是刚哭过。供销社至少给二百四。她小声说,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不卖。郭春海和阿坦布异口同声。
三人相视一笑。老人从梁上取下个桦树皮盒子,小心地将人参放进去:存着,等你们结婚泡酒。他转头看向郭春海,突然板起脸,明天我去县城买玻璃。你再敢独自进山...
话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愣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脑门上全是汗:海哥!场部急电,说是七道沟发现偷伐的,让你带人去看看!
郭春海刚要起身,被乌娜吉一把按住:喝完粥再去。她转向二愣子,你也来一碗?
二愣子挠挠头,眼睛却盯着桌上的桦树皮盒子:听说挖到六品叶了?能让我瞅瞅不?
阿坦布笑着打开盒子。在油灯的映照下,人参的轮廓在帐篷上投出巨大的影子,仿佛一个叉腰而立的小人儿,正骄傲地注视着这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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