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省海洋研究所的吉普车也疾驰而至。张教授带着两个助手匆匆登上船,他们的目光立刻被几只混在普通八爪鱼中、体色略显苍白、腕足尤其细长的个体吸引了。“这是……罕见的‘长腕蛸’!”张教授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激动地对郭春海说,“郭队长,这种蛸类血液中的血蓝蛋白含量极高,是极其珍贵的医药原料,对于研制新型血源替代品和某些抗癌药物有重要研究价值!这几只,不,这些比较特殊的,请务必优先供应给我们研究所,价格好商量!”
面对突如其来的双重需求和可观收益,郭春海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当晚,他便在屯里的公房召集了船队骨干和屯里几位有威望的老人开会。油灯下,他的表情沉稳而坚定。
“八爪鱼值钱,这是好事。但不能只看眼前。”他用手指敲了敲铺在桌上的简易海图,上面标注了最近几次发现鱼群的位置,“咱们得摸清它们的脾气,知道它们啥时候来,啥时候走,走哪条路。不能像没头苍蝇一样,指望次次都靠运气。”
他安排格帕欠负责详细记录每次出航的天气、水温、盐度、海流以及八爪鱼群出现的具体位置和规模。老崔心思活络,负责和罐头厂、研究所两边对接,谈价格、定标准。二愣子则带着几个年轻人,继续改进陶罐陷阱和活水舱的养护方法。
乌娜吉那边更是忙碌。她带着屯里的妇女们,不仅要将捕获的八爪鱼按照大小、品种分门别类,处理干净,交付订单,更开始深入地研究起八爪鱼的加工方法。她们尝试着用柞木屑慢火熏烤八爪鱼腕足,发现其风味浓郁,嚼劲十足,远比供销社里卖的进口鱿鱼丝要鲜美。她们还将八爪鱼的墨囊收集起来,用其独特的墨汁和面,擀出来的面条乌黑油亮,煮熟后拌上炸酱或者海鲜卤子,味道鲜美异常,成了屯里家家户户都爱的新奇吃食。就连那些看似无用的八爪鱼嘴(角质颚),晒干后用油炸透,撒上一点点盐和辣椒面,也成了孩子们争抢的香脆零嘴,嚼在嘴里嘎嘣作响,满口生香。
三天后,修整完毕、补充了给养和更多陶罐的三艘渔船再次扬帆起航。这一次,他们准备更加充分,不仅带了上千个各式陶罐,还根据乌娜吉的建议,改进了运输环节——他们将那些需要保持绝对鲜活、供应给研究所的特殊品种八爪鱼,单独装进系着浮标的透水竹笼里,然后成串地吊在船尾,让它们始终生活在流动的海水中。这种“流动养殖法”极大地减少了运输过程中的损耗,八爪鱼的存活率提高了八成以上。
又是一个收获丰厚的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庆功宴在码头上热火朝天地举行。托罗布老爷子穿上了那件色彩斑斓的萨满神服,手持鹿角鼓,围绕着堆积如山的八爪鱼渔获,跳起了古朴的祈福舞蹈,吟唱着感谢海神恩赐、祈愿生生不息的古老歌谣。
乌娜吉和妇女们则支起了几口大锅,现场制作“全鱿宴”招待全屯老小和闻风而来的邻村朋友。炭火上滋滋作响的烤鱿鱼须散发着诱人的焦香;大铁锅里酱爆的鱿鱼圈色泽红亮,引人垂涎;甚至还有胆大的后生学着城里馆子的样子,将最新鲜的小八爪鱼简单处理后做了刺身,蘸着姜醋汁,别有一番风味。当然,最受欢迎的还要数那用八爪鱼墨汁和面做成的黑面条,拌上乌娜吉特制的虾酱卤,吃得大人孩子满嘴乌黑,相视大笑,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夜深人静,喧嚣散去。郭春海独自一人来到微微晃动的码头之上。皎洁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海面、船只和远处的山峦轮廓都勾勒得清晰而静谧。系在“山海号”船尾的那些竹笼随着波浪轻轻起伏,里面那些侥幸未被选走的八爪鱼偶尔喷出一股水流,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银亮弧线。海风带着凉意和熟悉的咸腥拂过他的面庞。
他想起托罗布老爷子在宴会间隙对他说的话:“海林子(鄂伦春人对海洋的称呼)就像咱老黑山,看着东西多,也经不住狠命地索取。咱猎人打猎讲究个‘春不捕雏,秋不伤孕’,这海里捞食,也一样得讲个规矩,留有余地,才能细水长流。”
远处,隐约传来海浪永不知疲倦地拍打礁石的哗哗声,与岸边的草丛里秋虫最后的鸣叫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永恒而安宁的催眠曲。
明天,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新的鱼群,新的故事。但在此刻,月光如水,星河低垂,海风轻柔,收获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思量交织在心间,一切都显得刚刚好。那些蕴藏在深邃大海中的无数生命奇迹与自然韵律,正等待着像他们这样既勇敢又心怀敬畏的人们,用耐心去探寻,用智慧去解读,用责任去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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