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死寂无声。
方才还充斥着莲姬尖厉指控与婆子们附和喧嚣的狭小空间,此刻仿佛被骤然抽干了所有空气,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心脏骤停的恐惧。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死在了那两张重叠又分开的血色印记上——羊皮图上那陈旧发黑的血指印,和冷焰手腕上新鲜刺目的伤口。
萧绝那句冰冷的、带着致命讽刺的反问,如同淬了毒的冰锥,不仅狠狠刺穿了莲姬,也让在场每一个参与了“搜查”和“作证”的婆子侍卫,瞬间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透出寒气来。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莲姬第一个从这致命的僵滞中挣扎出来,她的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极度惊恐下的癫狂和否认,「假的!都是假的!王爷!是这贱人!是冷焰搞的鬼!她一定用了什么妖法!对!妖法!北狄来的妖女!她……」
「闭嘴。」
萧绝的声音并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铁尺,精准地抽打在莲姬的疯喊之上,瞬间将她所有未出口的谰言都堵了回去。
他甚至没有再看莲姬一眼。他的目光,如同盘旋在腐肉上空的鹰隼,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扫过地上跪着的那几个抖成筛糠的婆子。
「你,」他的指尖随意地点向那个最初从鼠洞里掏出油布包的张嬷嬷,「再说一遍。这东西,是怎么发现的?」
张嬷嬷早已面无人色,牙齿咯咯作响,听到萧绝点名,吓得几乎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回…回王爷…是…是奴婢…奴婢从那个墙角的鼠…鼠洞里…摸…摸出来的…千真万确…王爷明鉴啊…」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哦?鼠洞?」萧绝的语调平直,听不出喜怒,「什么样的鼠洞?有多深?里面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摸出来的时候,油布包是什么状态?沾了多少泥土?鼠粪是新鲜的还是陈旧的?说仔细点。」
一连串极其细致、甚至堪称苛刻的问题,如同冰冷的雨点砸下来。这些问题,每一个都精准地指向了“证据”形成的逻辑链条。
张嬷嬷彻底傻了。她当时只想着在莲姨娘面前表现,抢着从洞里掏出东西,哪里观察得那般仔细?更何况,那鼠洞……那鼠洞本身或许就没那么深,油布包或许……或许塞得并不那么费力……上面的泥土……她当时光顾着兴奋,哪里记得清是多是少,是鲜是陈?
「奴…奴婢…奴婢……」她支支吾吾,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根本答不上来。
「李侍卫,」萧绝的视线又转向那名之前附和认出布防图的侍卫,「你方才说,此乃边境布防详图。你且告诉本王,图中黑风坳东南侧第三处岗哨,标注的换防时辰是几更?驻扎兵力几何?带队校尉姓氏为何?」
那李侍卫闻言,脸色瞬间比死人还要难看。他不过是早年随军时认得几个字,大致看出这是边境地图和兵力符号,方才为了在莲姬面前显摆,才脱口而出是“布防详图”,哪里能看清并记住那些纤毫毕现的细节?更别说什么带队校尉的姓氏了!
「属下…属下愚钝…方才…方才只是远远瞥见,未曾…未曾看清细处…」他匍匐在地,声音发颤,之前的笃定早已荡然无存。
「看不清细处,便能一口咬定是通敌铁证?」萧绝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其中的寒意却让李侍卫如遭针砭,抖得更加厉害。
莲姬听着这一问一答,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漏洞百出、丑态毕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她窒息。她猛地抬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尖声道:「王爷!即便如此!即便他们记不清细节!但这图总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总是事实!这血指印…这血指印定是这贱人之前不小心留下的!对!一定是这样!」
「之前?」萧绝终于缓缓地将目光重新投向她,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嘲弄,几乎能将人的灵魂冻结,「莲姬,本王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这油布包,是刚刚从那个布满新鲜鼠粪的洞深处,‘第一次’被起出来的?在此之间,绝无任何人可能将其放入、又或者…取出再放入?」
「我…我…」莲姬张着嘴,那个「是」字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因为她突然想起,在张嬷嬷发现油布包之前,似乎…似乎有一个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冷焰那诡异舔舐伤口的动作吸引了过去…虽然极其短暂,但那个墙角…那个鼠洞…
而一直沉默如同背景的冷焰,在此刻,几不可查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垂在身侧的右手。袖口微晃,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但一直用眼角余光死死锁定她的莲姬,却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浮木,猛地指向冷焰,声音凄厉得破了音:「是她!王爷!是她搞的鬼!刚才!就在张嬷嬷发现之前!她动了!她的手动了!一定是她趁我们不注意,把东西塞回洞里的!她想陷害我!王爷!您要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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